郎珏并没有急着去福源客栈。
林副将的人将福源客栈守得这么严实,掌柜想要逃,也无处可逃,所以,郎珏不急,他坐在客栈的大堂,放在面前的粥点,他没有再碰,而是在脑子里,将整个凶案都过了一遍。
安景庭一行人,入住了福源客栈,作为掌柜,想要知道安景庭住在那一间,轻而易举。
在知道安景庭的住处之后,掌柜开始了计划,首先,在茶杯上抹上了迷药。当时,安景庭刚好让小二送茶水,掌柜恰好提出让小二更换茶具,他之前觉得,掌柜不可能提前预知安景庭想要更换茶具,但若是换一个角度想呢?
掌柜先在茶具上抹上迷药,之后,就去找小二去给安景庭更换茶具,只是掌柜还没来得及说,就遇上了安景庭主动提出更换,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
郎珏记得,先前林副将等人提过,出事那日晚上的菜,格外得闲,安景庭吃不惯,这么一来,安景庭必然会喝许多茶,一旦喝了茶,掌柜的计划,就成功了大半。
在他确保安景庭已经中了迷药之后,从门口用匕首将门栓打开,进入安景庭的屋子,将安景庭杀害,在杀人时,掌柜自己手上受了伤,在屋内留下了一些血迹。
掌柜应该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清理了屋内的血迹,清理完血迹之后,掌柜用郎珏先前尝试的法子,反锁了门栓。掌柜应该没有考虑到人头会滴血的这个问题,不过他很快想到在柜台那边有可以装人头的东西,他直接去了柜台。
将安景庭的人头处理妥当之后,掌柜再次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因为二日出事后,林副将等人就封锁了福源客栈,所以,掌柜不可能在第二日的时候再出去,他只能在安景庭被杀一事发现之前,就将人头送出客栈。
可是不对,有一点解释不通。
当时夜深,城门已关,掌柜出不去,他只能在第二日一早,城门刚开的时候就出城门,之后将人头藏好,可那个时候,已经有过路百姓进出城,他想要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完这件事,几乎不可能,那么,掌柜是如何将人头送出城,悄无声息得做完这一切?
如果掌柜真是凶手,那么,他或许还有帮手。
这是案子里的一点疑问。
抛却这一点,再继续往后走。二日,林副将等人发现了安景庭的异常,找了人去叫安景庭,掌柜故意瞅准那个时辰点,经过安景庭的屋子,之后,在等李安赵觅破门而入的时候,他也跟了进去,他故意装作吓到,所以摔倒在地,这个时候,李安和赵觅的视线,必然更多地是关注安景庭,是而,掌柜就有了足够的机会,去将屋内门栓上的铁丝取走。
这么一来,完美的密室就伪造完毕。
安景庭死后,掌柜开始将线索清理,其中一点,就是茶具,他故意诱导掌厨,让掌厨出面,找了人将那些茶具,全部清洗了一边,消除了最后一丝线索。
不过,还是有点不对。
如果只是在一套茶具上抹了迷药,无法确定安景庭更换的就是这一套,若是多套,但当日除了安景庭之外,还有其他人更换了茶具,为何会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一点,也是未解之谜。
除此之外,还有掌柜的杀人目的,他和安景庭没有什么关系,为何要杀安景庭?难道,是因为周坤?除了周坤,其他似乎就没有联系点,周坤的事,看来得再好好查一查,掌柜和安景庭之间的恩怨,应该就出在周坤身上。
还有杀人手段,郎珏至今还没想到,掌柜到底是用了什么武器,将安景庭的人头割下,却没有损害到旁边的东西。
若是解开了以上四点,这凶案,才算是彻彻底底的了解。
不对,或许,还有一点。
杨婉。
郎珏原本已经要起身,可身子起到一半,郎珏又坐了回去。他想到了杨婉,杨婉这个姑娘,有些古怪,但是如果凶手是掌柜的话,那么杨婉的古怪又是为何?还是说,杨婉就是掌柜的帮手?
可……为什么呢?
而且杨婉当时也在福源客栈,她若是要去城门口挂人头,也不可能,但是杨婉当日的行为,又的确让人费解。看来,这案子,疑点不是四个,是五个。
郎珏准备去军营走一趟。
郎珏去了福源客栈之后,就提出了要去军营走一趟,林副将在内的一行人,和周坤都不算走得太近,对周坤的事,自然了解不多,郎珏想要从周坤这一点下手,去军营,是最好的法子。
军营那边,自然不好随意出入,不过,郎珏如今是拿着正宣帝的皇命,林副将等人又信服郎珏,是而,对于郎珏提出的要求,林副将几人简单商量了一番,就应下了。
原本是赵觅陪着郎珏过去,沈皓在一旁听了,自告奋勇:“客栈这边还得有人,赵觅留在这,让我带郎小弟过去吧。”
沈皓在客栈,也没什么用处,而且他身份不同,带着郎珏去军营,旁的人也不敢拿郎珏如何。虽说林副将他们几个信服郎珏,可不代表军营那边的人,会配合郎珏,赵觅身份低了些,沈皓军职不高,可谁让人有后台,而且沈皓和军营的人关系打得不错,沈皓带着过去,的确比赵觅合适。
“让沈皓去吧。”赵觅开口。
林副将没有意见,这事,便就这么定了。
从客栈去城外驻扎的军营,若是骑快马,不过半个时辰的脚程,郎珏不想耽搁时辰,就同沈皓一道骑马回去。
“你想去查周坤?”沈皓问。
郎珏闻言,望向沈皓,并不隐瞒,而是笑道:“我真怀疑,为何当时那么多人将你说成一个碌碌无为的愚蠢之辈。”
沈皓听了,非但不恼怒,反而大笑:“那证明我这几年在军营待的不错,学到了不少东西。”
郎珏不语,显然不信沈皓的这番说辞。
“当时年纪小,家里头又惯着,很多事情不必多想,我这人啊,就是懒得动脑子,要是我勤快起来,说不准我现在就是状元了。”沈皓打趣。
郎珏听了,失笑,沈皓这话说得夸张,倒勉强也在理,再聪慧的人,也会被养劣,沈皓本性不笨,只是养歪了性子,去了军中几年,虽然好色的毛病没改,不过,脑子倒是灵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