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樱尸首被送出宫的消息,郎珏自然也知晓了。
不必顾念卿多言,郎珏当夜就让手头的暗卫,去将雪樱的尸首带了出来,就放在顾秀云尸首放的那个宅子里。
郎珏当夜就去了宅子,将雪樱的尸首好好检查了一番。
雪樱的确是被他杀的。
郎珏在雪樱的鼻子间发现了一些灰烬,而那些灰烬检查过之后,郎珏断定是一种迷烟,雪樱遇害当日,曾被人用迷烟迷晕,除此之外,郎珏还在雪樱脖子上的伤口处,察觉了不对劲。
雪樱脖子的伤痕十分明显,但是在后颈处,却有明显的交合处,且交合处的伤口在脖子处,十分明显,如果是悬梁自尽,造成的伤痕,不会如此,从雪樱的伤口上来看,应该是有人从后背,勒住雪樱的脖子,将人活活勒死,随后伪装成了悬梁自尽的模样。
雪樱,是他杀,而非自杀。
虽然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可等到真的确定的时候,郎珏还是长叹了一口气,这顾家一案,是真的越来越麻烦了。
越麻烦,他就越不能退,越要小心应对。
“刘夫人,还有沈家那边,多盯着些。”郎珏开口,对着身边的暗卫吩咐。
“小公子放心,卑职等人一直盯着,一旦有什么消息必然第一时间告知小公子。”暗卫回,郎珏闻言,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雪樱的尸首,叹了口气。
自从进了宫之后,顾念卿每日都起得很早。
到了时辰,顾念卿去了太子寝宫,太子很懂事,往日里这个时候,都已经清醒,可今日过去,太子却还躺在床上,顾念卿喊了几声,也不见回应,待上前了,发现太子还躺在床上,睡得正熟,顾念卿本未多想,上前喊了几声。
太子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见是顾念卿,喊了一句:“晚顾,孤难受。”
一句难受,顾念卿这才反应过来,太子的脸红得有些不对劲,待上前用手碰了碰太子的额头,顾念卿才发现,太子的额头烫得厉害,这分明是发烧了。
这些日子本就越来越冷,宫里头得病的也不少,太子每日都要外出,一不小心,便就中了招。
先是请了太医,沈皇后那边也惊动了,当即就赶了过来,就连正宣帝,也抽空过来看了一眼,太后虽然未曾过来,但也派了身边的心腹嬷嬷过来探望。
好在,太医瞧了之后,并无大碍,只是受了凉,睡一觉,出一身汗,便就能好,太医又开了药,估摸着静养几日就无妨。
太子得病,自然不能上学,顾念卿也一直都在东宫伺候,郎珏虽然进了宫,但也寻不着同顾念卿说话的机会,只能先行出宫,等之后再寻个机会说话。
太子生病,沈皇后十分担心,她倒是没有怪罪太子身边伺候的人,只是太子得了病之后,沈皇后旁下人照顾不周,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太子中途醒来一次,沈皇后也都柔声安慰着,那副模样,倒真真是将太子疼爱得紧。
顾念卿当时就在身边伺候,自然瞧得分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顾念卿如何也想不通,太子居然会不是沈皇后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沈皇后都能做到如此,难道是她的掩饰太好,还是说她真的将旁人的孩子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太子醒来了一会,但是喝了药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沈皇后嫌宫人多,吵到了太子休息,便就将人都屏退,只留了她自个和她身边的两个的大宫女。
顾念卿同魏公公先后出了寝殿。
“皇后娘娘素来疼爱太子,如今太子这一病,娘娘可又要担心了。”魏公公忽然开口。
顾念卿闻言,转头看了魏公公一眼。
见顾念卿望过来,魏公公也转过头去,两人视线相对,魏公公笑了笑,说:“娘娘一片爱子之心,咱们这些伺候殿下的,该为殿下高兴才是。”
魏公公这是话里有话。
顾念卿勾了勾唇:“公公说的有理。”
魏公公挥了挥手中的拂尘,笑道:“你进宫晚,对这宫里头的事情,还不大清楚,晚顾,殿下喜欢你,是你的福气,你可要自个有分寸。”
顾念卿心下越来越惊疑,魏公公这番话,到底是想说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得有些远了,身边的宫人也都已经散去,如今倒是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公公有话不妨直说,晚顾愚钝,怕是意会不到公公的深意。”见旁无人,顾念卿索性直接开了口。
魏公公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你在宫里头待的时间短,有些事情你可能不大清楚,有些时候,你瞧见的,看到的,未必是真,皇后娘娘是如何的人,咱家比你看得清楚,晚顾,咱家看在殿下欢喜你,便就提点你几句,勿要傻乎乎地做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顾念卿面色微微一沉,魏公公是瞧出了什么?还有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要做了别人手中的棋子?沈皇后又是怎样的人?
“公公的意思,晚顾不是十分明白。”顾念卿开口。
魏公公闻言,倒是有了些恼意:“你倒是跟咱家装傻装出本事来了,雪樱,还需要咱家再多说吗?”
顾念卿闻言,眼色猛地一深,心中已经起了杀意,魏公公为何会知道此事,他知道多少,他是谁的人,会不会告知沈皇后,若是他泄露出去,对她接下来的计划怕是会有影响,要不要……杀人灭口?反正,顾念卿瞧着这个魏公公,也不算是什么好人,装的老实巴交的,可顾念卿和魏公公接触的多了,自然瞧出了这人的一些野心。
“公公知道多少?”顾念卿问。
魏公公冷笑了一声:“你也不用提防咱家,咱家不是皇后的人,咱家忠于的只有太子殿下,若不是瞧着殿下喜欢你,咱家也懒得提点你一把,罢了,既然说到这了,咱家索性也说个明白,刘夫人你可知道?你可知道,刘夫人一直都盯着雪樱的一举一动?”
“刘夫人?”顾念卿心下微微一惊。
“可不是,她打的什么主意,咱家一清二楚,雪樱是不是给了你一个什么顾秀云的遗物?咱家不知道你为何要查这件事,但是咱家不妨告诉你,当年将顾秀云遗物交给雪樱的那个宫女,是得了刘夫人的授意,至于其他,想必不必咱家多言,你应该也能瞧得明白。”魏公公说。
顾念卿心下犹如滔天骇浪,顾秀云的遗物,是刘夫人给的?
刘夫人和顾秀云之间有没有恩怨,顾念卿不知道,但是一旦太子的身份出现变化,看似和刘夫人无关,但是二皇子却有可能间接获利。二皇子如今都还待在宫外,想必刘夫人一定想要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宫来。是啊,正宣帝一共两个儿子,一个是国之储君,荣华富贵,而另外一个,却被养在宫外,直接没有被正宣帝正面承认,同是正宣帝所出,可待遇未免相差太大。
刘夫人未免心中不平,也自然想要替自己的儿子谋划,太子出事,直接受益者不是他们,反倒不会让人起疑到他们身上,而太子的身份有变之后,除了占了一个长字之后,和二皇子也就是半斤八两了。
刘夫人……二皇子。
顾秀云的遗物,是刘夫人所给,而这遗物,到底是真是假?她先前查到的那一切,又有几分是真相,几分是他人算计?或者又该说,魏公公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