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将脸凑过来,顾无月吓的身体微微一抖,伸手盖住那张脸往后一推。
“咋看你这张脸,长久的惧意还是无法忽略。”
复玉瘪嘴:“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还真是对不住了。”
“一点诚意也没有!”
顾无月一愣,笑出声。
“许是知道你为鬼女时饶有心思,竟觉得你我二人是识得许多年的老友,倒叫人意外。”
复玉却记仇的眯眼看着顾无月。
“我还记得,你企图将我扔在城外,让骁王将我抓去处置了,若不是锦瑟惦念我让我跟着,怕是我也没有今天。”
“这仇莫记,虽说那次是我不厚道,可过了这么久,骁王同陛下三番四次的想将你处死,可都是我拦下来的,将功补过,这功又大于过,你是不是还要报答我什么?”
“我又没有亲眼所见。”
“你想混过去?”
“是也~~”
“哈哈哈哈,你呀你,刚刚还觉得是老友,再看你这说话的品性,啧啧,真劣儿一般,孺子不可教也~”
“嘶,你这话,骂我呢?”
“哈哈哈哈倒是不笨。”
“小心我给你腰折断了。”
“唉唉唉,怕了怕了,你莫来真的。”
顾无月当真的站起了身,将复玉惹的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怎会来真的啊,你傻不傻!”
顾无月无奈的重新坐回去,笑容渐渐退去。
复玉见状也收敛了几分。
“来寻我想必是有什么事?”
“恩。”
林樰湘点点头,正要开口,凉亭下传来轮椅滚动石路发出磕磕绊绊的声音。
“太傅来了府上,怎么也不去寻我?”
桢溢暄将轮椅滑到凉亭口的石阶处,月月递给他一根通体纯黑的虎头扶杖,搀扶着他入了凉亭。
复玉皱眉:“让你在房间里等我给你上药,怎生不听话的跑了出来。”
“见你迟迟不来,便让月月寻了一遭,府上家仆胜少,竟连太傅来了都没人来通报一声。”
“本不想让你知道我来了。”
顾无月昂首看着溢暄,又转而看向他的腿,心疼的皱起眉头:
“知道你伤了腿,想寻个正经点儿的时间来看看你……罢了,现在还不能行走吗?听闻是林樰湘为你施的药,有没有说何时能到好透?”
桢溢暄摇摇头,复玉上前跟着月月一起将他扶坐在石凳上。
“太傅来寻小玉,有什么要事吗?”
顾无月一梗,他刚刚正要提,被桢溢暄打断了,现在似乎不太想当着桢溢暄的面说。
“好奇,就来单独见见她。”
复玉眨眨眼:“你当我是猴呢。”
顾无月思索了一番点点头:“民间倒是真有耍猴引客这么一说,骁王府上多了这么个宝贝,多开几场,许是能赚上一笔?”
“你你你!顾无月!”
桢溢暄笑看着复玉气急败坏又隐隐有些无奈的样子:“你们这是初次见吧?倒是熟的很快。”
变成人以来初次与顾无月见面交谈,复玉也觉得他们二人熟的很快。
或许这是臭味相投?但复玉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相投之处,互怼很是畅快而已。
桢溢暄坐下来没有要走的意思,顾无月有些着急了,他还想着跟复玉再说些什么,溢暄坐在这碍着他的事,也不好赶他走。
看出顾无月的焦急之色,桢溢暄神色自若的把玩着手中的虎头杖,悠悠问道:
“有什么是太傅当着我的面不能说的?是皇位之事还是我爹爹归来之日?难不成是背后说我的坏话?”
“本太傅是那种人吗?”顾无月斜了一眼桢溢暄:“你身上的那点毛病本太傅向来都是直接给你指出来,用得着背后?”
“是是是。”桢溢暄略微顽皮点头恭敬道:“太傅说导的都是对的。”
顾无月白了他一眼,身子一顿开口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八殿下定的婚事取消了,派我来同你说一声。”这句话是对着复玉说的。
“他什么不当面跟我说?”
复玉当即发问,问的顾无月张了张嘴没答上来。
“你哐我呢?”
“不。”顾无月第一次感觉到人生在世,居然还有能让他觉得脸发白的时候,看着复玉那双要将他脸皮刮下来的眼睛,败下阵来:“取消婚事,是我做的决定。”
“为什么?”桢溢暄好奇发问,整个身体往桌上靠着。
这好奇的模样……
顾无月微微一笑:“因为骁王要回来了,因为八殿下,要接替皇位。”
“……”
复玉感觉胸口有点闷,她多少有猜想到某些事,没想到来跟她说的是顾无月:“只要锦瑟娶我,我就不会离开他的。”
三人的目光尽数落在复玉的脸上。
“看我做什么?”
顾无月眯起眼睛看着复玉,直起身深呼吸一口气:“你且想想自己对八殿下当真用情至深还是用错了情,锦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细腻敏感,却又单纯执着,对你是执着,你对他呢?是长辈护犊,还是男女情谊?最好将两者区分开,不然将来,伤的只有你自己。”
复玉被这话说的心肝一颤,她感觉口干舌燥,不由咽了咽口水,蹙眉摇头。
“我……”
桢溢暄伸手抓住复玉的肩膀:
“太傅说的对,你应该想清楚,情和亲必须要区分,你对锦瑟……”
答案其实是肯定的,不管锦瑟对她是情是亲,她都会选择锦瑟要给她的未来而留在他的身边,哪怕他最后有了别的中意的女子,哪怕他最后突然变心之类的。
她一向喜欢采用现实点的想法去面对未来的一切转变。
“你取消的没有用。”复玉仅仅一瞬间就将自己的理智拉了回来:“我做的所有决定,都是建立在锦瑟的决定之上,等哪一天他不需要这样的我,我才会离开,再那之前,除了锦瑟,谁也没办法赶我走。”
“你要为锦瑟而活吗?”
桢溢暄表情有些阴郁,他收回的手在桌下紧握成拳,万分不快。
是他陪着她走过了那段求医的艰辛岁月,她如今拿着这条命,全部压在了锦瑟的身上,这将他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