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牙长大了，有心了，还能观察这么细致。”
天牙白了复玉一眼。
“我只是一直不知道亲情是什么，以为身边留有珍贵的物件或许就是永久的惦念，可陛下将惦念扔了，倒叫我不知他心中的亲情是什么样子的了。”
这小人精……
“他只是有了别的原因，才舍弃了某些东西。”
“是痛苦吗？”
“……”复玉被他问的哑口无言，露出苦笑：“或许，是吧。”
天牙在复玉的面前一不小心话就多了起来，从大童出宫之前将他的糕点都吃了到自己的裤子又短了该换了。
复玉静静听着，倒是想走的时候将他带上了。
又会武功又听话单纯，只有摸对教育路子，一定能培养成个人才。
三更雨夜，下的非常大，雨水打落地面的声音将复玉吵醒，加上屋内的暖炉染尽，冻的她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复玉坐起身，揉了揉眼，将自己的白绒帽带上。
“锦瑟？”
屋内没人说话，她将被子裹严实了又叫了两声：“瑟儿？”
“……”无人应答。
大半夜的，他怎么不在这里……
复玉想着，半眯着眼就要重新睡过去，门外突然一阵巨响的动静，复玉浑身一个激灵坐正了身子。
“谁？！”
“是奴才！！”
“易言？”复玉抖抖索索的掀开被子，扯来一件厚重的披风系在身上去开门：“是要天亮了吗？你怎么这么早来敲门，有什么事？”
“哗啦啦！”门一打开，巨大的雨落声吵的人心中发闷。
易言双眼红肿，浑身上下被雨水淋湿，他颤抖着身子，惊慌失措的看着复玉。
“不好了不好了……八殿下在不在？”
复玉一把将他拉进了屋子里，拿着干毛巾盖在他的头上：“下那么大的雨你也不知道打票伞吗？这地方伤风伤寒容易好的难啊！”
易言浑身抖着，他看着复玉哭出了声。
“不，奴才要找八殿下，奴才要找八殿下救救陛下！”
复玉快速点燃屋内的蜡烛，看清了易言狼狈的模样，再听他所言，心口一紧：“陛下怎么了？”
“陛下他，陛下他可能要做傻事了！”
复玉牙关一咬，想起桢萧天脖子上的勒痕，哑声问道：
“陛下走了多久了？！现在在哪里？！”
“不到半个时辰！趁夜骑马，应当往大理寺去了。”
左右锦瑟不在，复玉担心会出了人命，穿着披风就往外跑去。
易言紧跟其后。
“去叫上八殿下吧！”
“我认识大理寺的路！你去找八殿下！我先行一步去追陛下。”
复玉从值宫门侍卫那借了一匹马就快速冲去大理寺。
“驾！”
雨水将她浑身淋了个透，夜路很黑，又是雨天，复玉靠着感觉和身旁模糊的道路房屋快速骑行，大理寺不远，门外又点着灯笼，快临近时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大理寺门口围着许多官兵，复玉冲上前就往里闯。
“何人！胆敢擅闯大理寺！不要命了！”
“滚开！”复玉大吼一声，双目显出灰白之色，她浑身都是雨水在红烛的照耀下显得异常诡异：“陛下是不是在这里面！快些滚开！我要见陛下！”
官兵们见复玉这个模样均吓得拔剑相对，将她围了起来。
本就够着急的了，还遇上这么一群拦路的，复玉抑制不住自己的发怒，吼出嗓的声音都变得异常难听。
“我乃鬼女！不愿伤害无辜！此来是为保护陛下！还不速速让开放我进去！”
涂国百姓，有谁不知鬼女？
更是知道她不知怎么变成了人的模样实在诡异，有人依旧唤她妖物。有人却开始唤她为修道成仙的恶鬼之神，他们这些常人也不敢惹，见复玉这个模样如传闻中相像至极，怕惹恼了恶鬼之神，犹豫的退后。
“当真是鬼女……容属下们入寺通知陛下一声！”
只要有人能确定现在的桢萧天是否还好着，她就没那么着急了。
“还不快去！”
复玉怒气消退，声音恢复了正常，双瞳也快速转变为黑白两色，看的剩下这几位官兵一脸呆傻。
点着零星灯火昏暗的牢房里，三位官兵快速跑了进去，随意一扫眼那牢中的申别意，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陛、陛下！申国公他……！”
牢狱中浓重的血腥味，左右两间牢房，一间关着申别意，另一间关着申别意的幺女申婷恬。
申婷恬瑟缩在角落里，双目全无色彩。
而申别意，浑身是血，双目睁的大大的，可却没有一点点生机。
“他死了。”
桢萧天手中持着一把带血的短匕，他紧紧握着刀柄，刀尖向下低着黑红的血液。
见到此景的官兵，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知道眼神这位储君是个好性子，无论对谁都是一脸和煦，微微一笑，干净的好似没有任何的污浊让人心生向往，可却没想到，能看到他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亲舅舅……
仅仅愣了一会的功夫，有一位官兵想起来门外还在等的女人，忙出声禀告：
“陛下！门外一位自称鬼女的人……说要来保护陛下，模样实在骇人。”
“……”
桢萧天身子微微一抖，低下头看着地上早已死透的申别意。
“嗯，让她进来。”
“是，陛下！”
几位官兵行色匆匆的来又行色匆匆的离开，桢萧天转身低头将身旁的灯火吹熄，将自己掩入黑暗之中。
复玉得了准令，被官兵带到了桢萧天面前。
“陛下你！”复玉皱眉，她的鼻子一向灵敏，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住了脚步：“你受伤了？！”说着她就要上前查看桢萧天的状态。
“我把申别意杀了。”桢萧天声音压的很低，他将手中匕首扔在地上：“别过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守在一边的官员们不停在复玉跟桢萧天之间来回打量。
陛下为何自称我？难道他也怕鬼女？不敢在她面前做大。
复玉见他好生的站在那里，稍稍有些安心：“没关系，我也杀过人，老人小孩女人我都杀过，有好人也有坏人，你杀了坏人，你不用害怕，在这没有法制的国家，你可以任性这么一回，陛下，你过来，让我看看你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