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月讶异的张了张嘴。
复玉一直在外面站着，听到这里，心里一暖。
哎呀呀……这小孩子的赤子之心，真是可爱的紧。
“他何时与你做的誓约？又是如何做的？她回应你了吗？”
“那日火种坊前，瑟儿问她愿不愿意护我一世周全，瑟儿记得鬼女是点头了的。”
“……”
“……”
“……”
整个寝宫瞬间安静，有什么东西隐隐要爆发了。
复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她、她点头了吗？！她自己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这个丧尸的身体最难控制得便是头部动作啊，难道是这个身体脱离了她的操控点了头！？！
“锦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锦瑟点头。
“你这话的意思，可以让整个涂国的人都当成，鬼女能听懂我们说的话，甚至她是有人性的？！”顾无月脑子有点乱，他手指微颤指向外面的鬼女：“锦瑟啊，你有没有听你骁王伯伯提起过，北境之乱三年，她是如何将数千天耀敌军一网打尽的？！”
锦瑟点头又摇头，双眼一亮，抓住了顾无月的手。
“听过，但瑟儿还以为那是宫中之人夸大其词，不足为信，鬼女真的如此厉害吗太傅？！”
听得锦瑟这般不以为耻反为荣的态度，复玉默默觉得小孩子还真是想的简单。
顾无月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其中之事本太傅大可与你细说，但见你这般模样，怕是听进去，也不会被鬼女吓到哪，如此……”顾无月眼神中闪过一抹冷意：“只能将鬼女的食物断上几日，再弄只活畜来给她生食，让你见一下，她是如何残忍。”
麒麟在一边听顾无月这般建议，连忙苦笑着摆手道：
“国师大人您以为咱们小殿下颈上淤青是如何而来？
那日野猎遇见黑熊，鬼女生吃黑熊，根本停不下来，小殿下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上去抱那鬼女差点被鬼女掐着脖子啃了脑袋！奴才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冒冷呢！”
顾无月根据麒麟的话联想到那画面，瞬间就不太好了。
“你这淤青是被鬼女所伤？”
锦瑟点头，他摸了摸，咧嘴笑道：“嗯！”
顾无月震惊了，他震惊于鬼女竟然没有将小小的八皇子吃了，也震惊于八皇子竟有如此胆量，将自己的命送到鬼女的手中。
复玉有点不太想听下去了，她差点吃了锦瑟是个事实，内心的愧疚与害怕，是无论如何也消退不掉的。
“某个人定不想看到你这么冒险。”
锦瑟眨了眨眼，那某个人，说的定是自己的父皇！
他一念起自己的父皇还是疼爱于自己的，小小的内心一片满足：
“太傅可以告诉某个人，鬼女的好。”
“好？她好在哪？”
“唔，她好在不会因为大火灼身便离开瑟儿啊，也不会因为巨物砸中而倒地不起，她更不惧刀光剑影，亦不怕黑熊高大……她好在不会死！虽然瑟儿与鬼女相识时日不多，但她真的救了瑟儿许多次呢。”
“可她不通人性……”顾无月话语一梗，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罢罢罢，你若是这信任于这个妖物，本太傅又有何惧？只是小殿下要想清楚，你将鬼女这般大咧咧的放出来，不加以任何枷锁一日！宫中所有人的性命安全便就在你的手中一日！”
“……唔。”锦瑟低头沉吟一声，抬头道：
“瑟儿不会让她伤害任何人的！”
——
这番壮魄之话出口，复玉还以为锦瑟会将自己重新关进小屋子里，可麒麟见锦瑟没有其他表态，就将复玉用生肉引进了原来为她准备的屋子，将门从外面插上。
她呆呆的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会站在铜镜旁，一会又移动到床榻那里。
时至深夜，门外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被一个小小的家伙给推开了。
复玉垂眸看向挑着灯笼偷偷出现在自己屋子里的桢锦瑟……
他这是要干什么？
“我有点害怕你会伤害太傅他们。”
“……”这就是你推开门的原因？？？
锦瑟小心翼翼将门给插上，然后挑着灯笼往她的床榻走去，再将挑灯挂了起来，开始脱衣服。
复玉如果有有肢体动作的话，一定已经跳了起来。
这小孩子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就真不怕她夜间将他吃了吗？
不多会，小人儿已经脱得只剩下中衣，钻进了薄被里，他眨了眨眼睛看着站在床尾一动不动的复玉，小声开口。
“你能不能坐下或者躺下来？你站在床尾有点……有点、有点恐怖！”
“……”
复玉站在那一动不动，她可不想听一个小孩子摆布，而且她一旦睡倒了，再想起身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锦瑟叹了口气，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铃铛，摇了摇。
复玉动了动身体。
“你躺下来，我就多给你一个铃铛哦。”
“……！”
锦瑟再次摇了摇铃铛，复玉犹豫了一会，直接坐在了床榻上。
“咦，难道铃铛能跟你说话吗？你怎么那么听铃铛的话？”他一边好奇道，一边再次晃了晃铃铛。
“咚——”的一声闷响，复玉任命的倒在了床上。
“……”
“嘿嘿。”锦瑟傻笑了两声，小小的身子靠近了复玉，伸手直接揽住了她的腰，一脸满足。
“……”复玉大脑一僵。
“自我记事以来，便没人陪我入过眠，其他的皇兄都说常被母妃抱着睡很是燥热，如果可以，锦瑟真想每日都被母妃抱着睡……”
“……”
她是听小案与翎儿嘴碎提起过，锦瑟的母妃在生他的时候便难产死了。
宫中规矩严谨，怕身份卑微的内侍企图仰仗小皇子的依赖便狗仗人势，便不许那些内侍们对年纪尚幼的小主子过分逾越，所以从来没有人抱着他入过寝。
锦瑟抱紧了复玉，将头枕在了她的肚子上。
“唔，鬼女……鬼女、鬼女，这个名字不太好听是不是？”
“……”嗯，很不好听。
“我给你另起一个名字，你觉得好不好？”
“……”……你能起什么名字？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认了？”
“……”……
“……小守？小守这个名字你喜不喜欢？！”
“……”可不可以高逼格一点？
“小守多好呀，如果给你起上姓带上名，我怕复杂了你听不懂更不会应我，小守这个名字很简单，只要我一叫小守，你就来保护我好不好？”
“……”
“小守，我一直觉得……母妃变成了天上的仙女。”
“……”那你误会应该大了，人死了都应该变成灰的！
“她在天上看到瑟儿很想她，可她又没办法飞下来陪伴我，便派你来保护我的对不对？”
“……”
“母妃生下我这般不容易，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复玉感觉身上的小人儿越来越沉，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也许……我来就是为了保护你，而你……也在保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