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少年不愿多说他们自己对复玉的猜测,还是在战神一般存在的骁王面前,总觉得会触犯他的威严,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骁王没有追问,只是叮嘱了他们几人重心放在功课上,莫要把时间浪费在了复玉的身上。
这话……其实是针对自家儿子才说的。
夜深了,几人便都在骁王府睡下了。
复玉被系在了大树上,呆呆的仰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猛然感到了一股肃杀之气,她神经一崩,侧头看去。
骁王穿着便衣,脚步轻松而来。
只是在他手握利剑,狭长的双眸紧盯树下跪坐的复玉。
“……”他踩踏落叶发出的萧索声,如同死亡的声音般,让复玉惊恐异常。
快临近之时,骁王舒而抽出利剑划破夜空,将垂枝上的叶子划碎落下,那剑闪寒光,架在了复玉的脖颈上。
“这剑,早该了结你的。”
“……”
早在什么时候?在初入皇宫之时?还是在运回义栾之前,或是在沙掌山的初次相遇……
“你救过锦瑟,又救下过吾儿,没错!
但你与本王北境三年的征战太过血性,本王不敢忘,也不敢做这赌将你继续留在我桢家,本王怕日后会由你发起祸端,让没有杀死你的本王,悔恨终身……”
复玉发白的双仁在月光下及其明亮,她抬头看着骁王,试图向他传达什么。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想死……
但在骁王眼中,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妖物不知好歹的注视而已。
“小守……”
桢锦瑟梦中忽醒,他似乎看到复玉双眸明亮对着他在笑,然后有一双手,将她狠狠扯入深渊……
锦瑟心中恍惚了片刻,他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心中有所担忧,便想去看看复玉。
骁王的剑刚搭在复玉的脖颈上,锦瑟便到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出来拦下,只因没有看到骁王手中的剑,等骁王的剑再度提起之时,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抱住骁王举剑的臂膀。
“伯伯!”
骁王猛一瞪眼,心道哪个混小子竟敢拦住自己,侧头一看原是锦瑟……
“锦瑟,你摸要拦住本王,今日本王便了结她!免日后忧虑!”
“小守是父皇赏于瑟儿的,若是伯伯今日将小守了结于此,锦瑟定会不依不饶闹上金銮大殿!”
桢锦瑟一向是个乖孩子,他这番话一出,骁王心凉了一半。
“你为了个妖物,竟要与本王闹翻?!”
桢锦瑟心中顿痛,他紧紧抱住骁王的手,眼中含泪控诉道:
“伯伯何时管过锦瑟?父皇子嗣众多,若不是瑟儿与溢暄关系甚好,伯伯怕是连记都记不住锦瑟这个八皇子罢!”
“这!这说的是什么话!”
骁王有些心虚。
确实,若不是自家溢暄与锦瑟交情甚好,他那胞弟,一年生三的产量,他哪能记性好到将那么多孩子都记住?
而且这鬼女是桢帝赐给桢锦瑟的。
鬼女的一切生杀大全也只有锦瑟能掌握。
锦瑟如今赶到,他起的杀意也无可奈何的消退下去。
“罢!”
骁王将剑收回,低头看着鬼女,重重叹了口气:“你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你们之中,必有一个会先离开,只是不知道是你还是她。”
锦瑟放开了手,在骁王面前重重跪下。
“你这是作甚?!”
“宫中宫外,皆有想要锦瑟性命之人。
这私下小守不知为了锦瑟抵御多少次。
锦瑟那小小的宜静园,最初二十五位内侍,如今已剩十位……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锦瑟年岁不小,尚且躲的了那些暗箭,但倘若小守离锦瑟而去的话……
那些明枪便会全数向锦瑟袭来!”
“……”
少年身子瘦弱,他跪在骁王身前眸色一沉:“锦瑟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宜静园,更不信有任何人,能比得过小守对锦瑟的保护。”
“你如今在这骁王府,有人害过你吗?!鬼女终究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你莫样贪利忘害啊!”
言尽,骁王愤愤转身离去。
锦瑟双目微暗,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站了起来,转身走向复玉。
“……”
他展开双手,弯腰紧紧抱住了复玉哭了出来。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啊……”
“……”这一刻,复玉对这位少年,更明白了些……
——
复玉的日常,离不开锦瑟,而锦瑟却可以离开。
骁王的话并无不妥,他们二人之间不可能保持这种常态,定会有一方轰然倒地,与其那时候独矗冰湖,还不如早早凿碎冰层。
可复玉又想不到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若是离开皇宫,她就要去捕猎,如果不小心将自己的这种病毒感染扩散又有谁来帮忙处理?有谁知道她的危害,还心甘情愿的圈养?
复玉低头看着为自己清理牙齿的锦瑟,恍然发现……
锦瑟依赖她的保护,她也依赖着锦瑟这份毫不惧怕的照顾。
若有所思的并非只有复玉一人,桢锦瑟踮着脚给锦瑟清理牙缝里的肉糜,这种事情已经做了很多年,他早已习惯。
经过锦瑟多年的悉心整理,复玉的面容几乎于常人无异。
自那次从骁王府回来以后,锦瑟发现了自己很奇怪的地方。
他会常常梦见亦如常人的复玉闯入自己的梦境。
她穿着一身松垮的裙衫,或站着或坐着,巧笑盼兮,灵动秀气,对他招手或紧紧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
虽无言语,但就在梦中静静的赏花赏月,他也觉得很开心。
桢锦瑟经常看着复玉发呆,还会傻笑?复玉觉得很奇怪,这般过了半月有余,桢溢暄来了。
“锦瑟!老子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奴才拜见小世子!”麒麟脸上一喜,请了安,匆忙拉住了桢溢暄,将他往角落里扯。
“啧,麒麟你干什么?”
麒麟嘴一撇,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画。
“咱们殿下最近跟着了魔一般,总是照着小守的模样画画儿,怕不是着了什么邪!”
溢暄一愣,接过画像展开一看。
美人垂眸浅笑着坐在花丛之中,头上别着一朵花儿,一身云裳随意铺于花间,她右手撑在身后,微微侧头的动作加之那抹浅笑……异常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