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性！
复玉在心中暗笑溢暄，本以为皮性是小孩子的天性，没曾想这桢溢暄能从小皮性到大！不过锦瑟这老成的性子也算是从小到大了吧……
锦瑟没有搭理溢暄，刚出了包子铺，便瞧见乔军洋叼着酥饼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他狠狠咬了一口，将酥饼拿在手中嘿嘿一笑：
“打听到了！”
——
他们一道往忘乡镇深处去，一位拿了银子笑得满脸开怀的大娘在前面带着路。
“跟你们说啊，你们要找的瞎眼船伯是大娘的邻居，他每日就喜欢窝在乡水涧里头，你们要坐他的船呀，肚子里没点儿稀奇事儿说给他听可不成，大娘我呀也就负责将你们送到地，坐不坐的上船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离了镇集又路过一片村庄，他们翻过小山丘，趟过一条小溪便见到一个月牙形的天然石窟。
石窟旁绿绿葱葱一片，水色发青，一条竹筏飘在水面上，静谧中偶尔还能听到远处山林中几声鸟叫。
竹筏靠在水中一块露肚的白石旁，白石上坐着一位老人，他佝偻着背静静的坐在那儿，动也不动。
复玉歪着头，看着那老人的背影，心中升起奇怪的感觉。
带路的大娘有些胆小的摆了摆手：
“银子我收着了，路也给你们带到了，那个，我就先走了啊。”说罢，这大娘也不给他们作别的机会，扭头就跑了。
老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沉重了咳了两声。
“来搭船？”
乔军洋回声道：“对！老人家能否把竹筏划过来？”
“呵呵。”老人家轻笑了两声：“带你们过来的人跟你们说过吧？没什么好故事，老头我是不渡人的。”
乔军洋肚子里可没什么墨水，他转头扫了一眼同伙们，突然盯向溢暄。
“你不是最喜欢看那些什么怪异杂书么，这不，到了你的用武之地了。”
“……我试试吧。”
桢溢暄脸厚，他对自己肚子里的这一点笔墨还是有点自信的。
刚起了个头，老人转个身摆了摆手。
“老头子没读过书，听不懂你们文人咬文嚼字的，要白话点的！”
复玉心里笑出了声，老人坐在白石上突然表情一变，他准确无误的指向了复玉，哑声道：“我要你说故事。”
“！！！”
所有人，皆是一脸惊愕。
复玉心中之愕不比他们低。
我？
“对，是你，这位姑娘。”
她心中发问，那老者应答如是。
其他几人一脸疑惑，不知道这老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眼瞎吗？而且小守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他是如何得知这里有个人，而且性别还是女子。
复玉心中的异喜比惊讶更甚，她动了身一脚踩进了水中，这水下聚满了鹅卵石，水刚过她的腰际。
一身松垮的白色宽袖长衫游曳在水中，复玉心中急切，僵硬的身体难以控制的向老者行去。
“小守。”
溢暄跟着要去拽回她，锦瑟一把拉住了溢暄的胳膊，摇了摇头。
“……”
复玉走到了老者的身前，带着种虔诚抬起头，白仁看着他。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这下老者的反应慢了许多，却还是回应了她：“能。”
“啊……”她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翻涌，张嘴低吼了一声，一种想哭的情绪充斥在她的心底。
“你莫要着急，老头听不过来。”
复玉站在水中，老者将手放在她的头上良久。
“……”
“原来是这样……”
“……”
“这船伯搞什么幺蛾子，小守离了咱们手边成么？万一她饿了给这船伯吃了，咱们怎么渡去阳国？”
乔军洋一脸焦躁，徒沈怡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复玉也不知道自己跟老者传达了什么，因为第一次有人能回应自己的内心，她激动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如何被丧尸袭击变成了一只怪物？或是在来到这个时代以后被人当成作战的武器内心是有多厌恶，无以及变成这幅模样的恐惧以及无助一并传达给了老者……
老者摸了摸她的头，又伸手去摸她的脸，不一会咧嘴一笑。
“是个漂亮的姑娘。”
“……”
“……”
“哎呀！来吧。”老人家站起身，准确的踏上了自己的竹筏，捡起船上放着的长篙，划入水中：“上船吧，老头渡你们过去。”
这么简单，不要故事了？
他们赶时间，没工夫计较这些了，上了竹筏又将复玉捞了上来，一行人这才真正的上路。
往月牙形的石窟中划去，水流的声音都加上了回音，静到舒心的坏境让几位正值血气的少年，有了一种老者归田的安逸之感。
一言不发中，锦瑟伸手紧紧抓住了复玉的手腕。
“这位公子，老夫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在黑暗的洞窟之中，锦瑟诧异的抬起了头：“我……并未说我怕。”
“是么。”
前方有些许亮光，老人家抽起长篙再深深划入水中，啧啧了两声：“可是这位姑娘刚刚明明再叫你‘别怕’啊。”
一长出又落一深，眼前一片骤亮。
青山环绿水，两岸林无尽，四位少年皆是一脸惊诧。
复玉心中彭拜，歪着头看着锦瑟那好看的眉眼，似乎在对他说：别怕。
“你、你、你是如何听到小守说话的？！她还说了些什么？！”
溢暄第一个蹦起来，竹筏左右摇晃，吓得乔军洋用手直抽他的小腿肚子：“这船伯胡诌的！你瞎激动个啥！快坐下来！我不会水！”
“哼！”老人出了一口冷气：“你们不信？”
“……”
见几人都不说话，老者复问道：“这姑娘在你们眼中，是个什么样子？”
徒沈怡看了一眼复玉：
“除双眸惨白，形与常人无异。”
乔军洋瘪嘴：“像女鬼。”
桢溢暄嘿嘿一笑：“美人~”
“……”锦瑟迟迟未答，老人家也没有刻意等他，微微点头。
“你们眼睛都好的很，看的仔细，虽然老头眼瞎，但心却不瞎，老夫看到的，是位伶俐可爱的妙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