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昏迷前的那一刻,她看见了前方是一个三岔路口,左边很远处是顾夜白的人,右边约十米处是绑架她的那伙人。
绑架她的那伙人明显更快,叶澜当时迟疑了一下,正想着对策,没想到那就那一瞬间,她后颈一痛,软趴趴地跌落在地,意识丧失。
啊,好疼。叶澜恢复意识的第一刻,就感觉脖子好痛,那种酸痛酸痛的,还有点头晕,很难受的味道。
手不由自主的伸到脖子揉了揉,慢慢地睁开眼睛,睁眼的那一刹,叶澜才忆起了自己的处境。
初看这是一辆车,此刻的她坐在驾驶室后座位上,头靠在车窗上,不着痕迹的用余光瞟了右边一眼,旁边有一西装男子目视前方的坐着。
他们应当是知道自己醒了,他们知晓却没管,可能是因为他们稳操胜券,也可能是一种放任,无论是哪一种叶澜目前都只有静观其变。
视线朝前,驾驶室的人被座椅所完全遮挡住看不清,不过通过前排座椅左侧的缝隙,可以看见车窗玻璃上反射出来的一个模糊的人影,看那浅浅的头发就知道是个男的。
再朝副驾驶看去,第一眼就让叶澜惊了一下。
那人似乎是知道了她心中所想,扭过头来朝她笑,说,“堂嫂。”
“你……”可能是先前奔跑过度,失水过多,叶澜发出一个音节,就发现自己喉咙嘶哑,连话都说不出来。
叶澜捏着喉咙干咳两声,低哑道,“有……水吗?”
“哦,”只见顾寒墨点了一下头。然后又见他看向驾驶室的人,应该是在询问他有没有水。
没过几秒,顾寒墨就拿着一瓶矿泉水递过来了。
叶澜扯出了一抹笑,伸手去接。
“砰!”
水没接稳掉了,叶澜感觉手不着力,应该也是奔跑过度的后遗症。她朝顾寒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歉声说,“抱歉。”
“没关系,”顾寒墨道了句。两人目光相交时,叶澜清晰地看见了他眼神中的诧异。
叶澜也知道他再诧异什么。
水落在了叶澜旁边男子处,他弯腰拾起,再把它交给顾寒墨。
顾寒墨再次递过来,看着她的手,道了句,“堂嫂,你拿得稳吗?”
叶澜甩了甩手,活动活动了手指,笑说,“应该行,不过,”顿了一下,看着水,苦笑,“怕是要劳烦你把它扭开了。”
“没关系。”顾寒墨拧开水。
叶澜向他道谢,把水拿过来,咕噜咕噜喝下。
其实此刻坐在车上,叶澜还真不紧张,也没有什么其他情绪,就如同这瓶水一般温润柔和淡然。
借调整身体姿势的时候,叶澜朝后车镜里看了一眼,本车后面跟着一长条清一色的黑车,最起码有十辆。如一条蛰伏在夜色里寻找猎物的巨蟒,不也应该说是装着猎物回家消食的巨蟒。
叶澜都被自己想象力吓了一跳,缓了一会儿,朝窗外看了看,发现这个地方很陌生,没有路灯没有住户没有高楼,应该是到了郊区吧。
坐着坐着,睡意再起,叶澜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静从容的闭上眼睛。
前排的顾寒墨,一直在打量她的反应,见她像是在家那般从容自若,心里竟隐隐升起了一丝把控不住的挫败感。
这一觉没有睡多久。
“吱”急刹车,睡梦中的叶澜,在惯性的作用下,一下子撞在了前排座椅上。
在这头疼和头晕交织之际,叶澜听到了车厢里顾寒墨和开车者的对话。
“少爷,那好像是顾夜白。”语气中含着惊慌。
“顾夜白,来得可真快。”叶澜听出顾寒墨语气中,有几分摩拳擦掌,欲欲跃试,如碰见宿敌般一较高下的那种兴奋感。
叶澜坐直身体,朝正副驾驶中间望出去。
夜色里,顾夜白只身站在此车身正前方约五米处,在车灯的照射下,他隐晦的脸庞表情不明,不过她知道,顾夜白是动怒了。
“咚咚咚”脚步声,后面的人都下了车,一瞬间把顾夜白给重重包围了起来。
顾寒墨也跟着下了车。
敌众我寡,叶澜心里产生了一丝紧张,手不由放在门把手上,欲打开门下去。
“叶小姐,你不能下车。”身旁之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叶澜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在这一瞬间,叶澜反倒释然了,懒懒地靠在座椅上,从容地望着正前方。
她相信顾夜白早有打算,这不是盲目,而是一种基于了解之上的信任。
从前挡风玻璃看去,顾夜白和顾寒墨在交谈着,也不知道他们讲了什么,不一会儿,顾寒墨蓦然哈哈大笑起来。
再下一刻,只见顾寒墨一挥手,那些西装男子立马让出了一个通道。顾寒墨和顾夜白两人从那通道走了出去,也只有两人。
他们走后,疑似顾寒墨的头号下属,朝他们走的那个方向望了又望,好像是有些紧张和担心。而那些西装男子也七嘴八舌的问他,等候他的指令。
叶澜看他犹豫了好一会儿,好像是说了句什么,其他人立马就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不吭声了。因为他是背对着的,叶澜看不清。
“老大,少爷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少爷也是,跟他有什么好谈的,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
人群跟着附和。
徐峰看了看顾寒墨和顾夜白所去的那个方向,那个地方没有灯,一片黑什么也看不清。其他人还在嚷嚷着过去,徐峰皱着眉头,高声呵斥,“行了,不要再说了,一切静等少爷的指示。”
树影婆娑,夜微凉。两人正对面相站,对峙着。墨色般的眼眸望着彼此,谁都没有先说话,但看见他们挺直的背时,似乎他们之间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博弈。
风吹过,带起了衣角和碎发。
“堂哥,”顾寒墨额头微微冒汗,率先笑着出声,他虽然是笑着,可是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反倒是有一股寒意。
“堂弟。”顾夜白不温不火的声音,从风中吹过来,轻飘飘的传到顾寒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