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别要生气了，幸好你来得及时，我没什么事。”
楚茂霖教训完男人，赶走了他，折回来，司若莹见他脸色依旧吓人，立即出言安抚，却不想，他哪怕怒火滔天，对她仍是轻言细语，心头感怀，眼底顿时腾起一阵雾气。
“我小看你了，似乎刚刚，我比你更害怕。”楚茂霖的声音里透着一点轻嘲，更多的却是安慰。
司若莹身在那样的家庭，何时经历过这样的事，并非不怕，只是楚茂霖一出现，她就觉得安全了，他惩治那个男人的当儿，她已然缓了过来，心里考量更多的是楚茂霖的感受，自己的便淡化了，现在听他这样毫不掩饰地讲出对自己的紧张，心头不觉大恸，忽然就不想再顾虑那么多了，只愿丢开疑虑，正视他。
“为何不说话？”楚茂霖的目光罩在司若莹脸上，将她的神情变幻细细打量。
司若莹总觉得楚茂霖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脸颊微红，顾左右而言它：“你不是回奉天了吗？”
“你很希望我回去？”楚茂霖的声音透着点冷意，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
换作往常，司若莹或许会答应是，然而，经历了刚刚的变故，她已不想回避，摇摇头：“并非我想，只是那边需要你，而且秦大哥早前还在寻你。”
“秦大哥……你还是叫他秦大哥。”
楚茂霖语气里微微的酸味，第一次被司若莹听了个清清楚楚，莫名地，心头涌起丝丝甜蜜的感觉，却并未多做解释。
“既然你那么希望我回去，也好，就此告别。”楚茂霖说着话，立即转了身，“如若秦牧再找来，告诉他，我回奉天了，他日后再不必到此地找我，如若他不放心，可以留在此处照应你。”
司若莹只觉得自己能从楚茂霖的话里清楚地听到他的失望和难过，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急急喊道：“茂霖，别走。”
“你叫我别走？”楚茂霖倏然转过身，眼中露着是司若莹从未看到的意外和希冀。
司若莹肯定地点点头：“天色晚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可好？”
“就依你。”楚茂霖脸上又漾出司若莹早前见过的百无一害的笑容，或许，这笑容就是用来俘虏世上的女人的，让她心底忽又闪过退回原地的感觉。
“为何还不走？”楚茂霖不明所以地看着站在原地的司若莹，目光瞥向街边，“这里离住处有些远了，我喊个车。”
“不用。”司若莹赶紧摇头，“一点也不远，走回去正好，也免得成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既如此，那走吧。”楚茂霖大概是看出司若莹并非假意矫情，便遂了她的意思。
两人一路无言，只是偶尔四目交汇，像要将话留待回去再讲。
“是你让报馆的馆长将我留下的？”
回到住处，司若莹率先问道。
楚茂霖并未正面回答，转而说道：“如若你觉的无愧于这份工作，便不必介意自己是以何种方式入职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比别人如何议论重要太多。”
司若莹一时也也没有去想其中的深意，只是对这表面的意思颇为赞同，心头的包袱卸了下来，良久，真诚地说了一句：“多谢。”
“你始终将我当外人，跟别人倒没见你那么生分。”楚茂霖朝着司若莹走过来，抬起她的手腕。
司若莹心头微骇，不知道楚茂霖要做什么，见他只是一味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腕，忆起什么，心头有些愧意，低低言道：“你跟别人不同，我并不知如何待你才好。”
楚茂霖像是一下弄清了症结，大胆地拉起司若莹的手，让她柔软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到她指尖微颤，却不容许她再次退却，肯定地讲道：“所以，你是告诉我，你心里是喜欢我的，只是约束着自己对不对？你也是因为这样一直躲着我？”
“我没有。”司若莹声音虚弱的大概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然而，楚茂霖还是听见了，追问道：“没有什么？没有躲我还是没有喜欢我？”
“别问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司若莹被问得有些恼羞成怒，楚茂霖身上传来的温度让她害怕，气息紊乱，想要再次逃开。脑际又闪过某些猜忌，他应也这样跟其他女人亲密过。
楚茂霖无声地看了她良久，终究放开了她的手，原本并没有用太大力道，她的手腕却已经有了一圈白白的痕迹，他便想再次抓起来，细心呵护。
司若莹却如躲避豺狼般退开几步，背靠到墙上，咬唇说道：“请自重！”
楚茂霖脸上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司小姐以为，我只是想要玩弄你？”
“难道不是吗？”司若莹清楚地看到楚茂霖眼底的悲伤，竟有几分感同身受，却强撑着反问。
“大概原本就是如此，人皆知道，我楚茂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而我确实未对谁真心过，我找司小姐，不顾也是玩玩而已，既然司小姐不肯跟其他女人一样自欺欺人，我也不必再枉费功夫了。再见。”楚茂霖脸上带了点轻浮的笑意，说完，倏然收回目光，朝着门口走去。
司若莹像是心脏遭受重击一般，手脚发颤，看着楚茂霖朝着外面走，心里想急着要抓住什么，目光快速地在房间搜寻，最后落到床头，急促喊道：“等等！”
楚茂霖的脚步一下顿住，却没有立即回头，也没开口，像在等待着什么，或是维护自己的自尊。
司若莹目光落到枕头上，却迟疑了。
“司小姐莫非是改了主意，愿意接受我这浪荡之人？”楚茂霖终于回过头来，言语和神情都透着讽刺，“说起来，我还从未主动追求过女人，也从未对哪个女人上心过，而她们却偏偏喜欢这样的我。”
“够了！”司若莹再听不下去，大声呵斥，“算我看错了人。不过，我依然要感谢你，让我能在此处安身立命。但我也期望你能尊重女人，她们并不是只会任男人摆布的羔羊。另外，请将它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