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说谁啊？”司若莹故意装傻问道，“你现在这般摸样，还能招惹女人？”
楚茂霖面色微带了点耐人寻味。
这是司若莹第一次对他以少帅相称，他却并不喜这个称呼，相较于她跟秦牧一个大哥一个妹妹相称，不知道远了多大一截。
“茂霖，去德玛医院？”秦牧突然插进一句，成功替楚茂霖解了围。
司若莹朝着车窗外看去，发现车不知道何时已经进了天津市内。
觉着德玛医院这个名字像在哪里听过，司若莹琢磨了许久，以至于忽略了楚茂霖对于秦牧的话的反应。
楚茂霖并未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目光有意无意地看了司若莹一眼，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秦牧脸上露出类似事情难办的表情，也看了看司若莹，却也未再多说，开着车七兜八转，进了一个看似普通，此时格外冷清肃杀的巷子，在一栋民房前停下来，然后下车去敲门。
司若莹心头猜疑，楚茂霖受伤，不去医院，到这来做何事？莫非这里住着郎中？
她便留意了一下，听到秦牧的敲门声似乎并非胡乱无章的，似带着某种节奏和规律。
然而，她尚未确认，门已经开了，一个佝偻的老人从门里探出头来，声音苍老低沉，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猜测应该是问敲门所为何事。
秦牧低声说了什么，还比划了几下，然后老人就将门开大，退到一边。
司若莹正专心看着，楚茂霖忽然碰了碰她的手，她咋然回神，但觉他的神情透着异样，却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他旋即沉声吐出两字：“下车”。
司若莹总觉得此时的楚茂霖跟平日大不相同，不敢怠慢，赶紧随他下车，跟着进了那道门。
秦牧却在其后跟楚茂霖交换了一下眼神，走了出去。
屋内没有点灯，就老人提着一盏煤油灯跟在后面，不知道哪来的风，吹得那灯左摇右摆，难以辨清脚下的路。
在外看似普通的房子，里头却像设了个阵藏了个罕见的洞天般，弯弯绕绕，一直走不完。
而偏偏还狭窄拥挤，不注意就磕碰到东西，地面也不平坦，司若莹要一直追随楚茂霖的步子显得力不从心，偏偏后头还有老人跟着，怕太慢挡到他，便气喘吁吁起来，只想立刻结束前行。
而就在此时，一只大而有力的手臂伸过来，牵住司若莹的小手，宽厚的手掌将她的小手包裹住。
司若莹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默然接受了，任由楚茂霖牵着继续前行，大抵是随后的心思都放到了他和他的手传达的温暖和安全感上，司若莹觉得路开始好走起来，并越来越开阔，很快，他们进入了一个宽敞整洁的四合院，最后在一个灯火明亮的房间里停下来。
房间大体看起来是一个相对普通的卧房，雕花木床，素色的被褥，细纱的蚊帐，看起来倒是干净整洁，让人觉得屋子的主人很讲究。
屋内仅一套样式普通的桌椅，桌面上摆的那套茶具看起来却颇为精致讲究。
掌灯的老人不知何时离开的，司若莹大体打量完屋内的情形，才意识到楚茂霖自进了屋就丢开了她的手，这阵一直没听到他的声响。
她怕屋内只剩了自己一人，心头有些怯意，慌忙寻找楚茂霖的身影，最后却发现他已经躺到了那张床上，衣裤鞋袜都未脱，这般冷，他甚而被褥也没盖，就双目紧闭，直挺挺地躺在那。
“楚茂霖，楚茂霖，你没事吧？”司若莹惊慌地呼喊着走过去，终究得以看到楚茂霖的那只中弹的手臂，经过路上以及早前的这番折腾，他车上简单包扎的纱布早已被血浸透，大片往外渗出。
他的脸苍白得吓人，让人怀疑所以的血都积聚到那个出口，争相奔涌，就快流尽一般。
司若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心头甚至怀疑楚茂霖已经死了，怯怯地要伸手去探一探他的气息，然而手刚伸到半空，门外就有连续的脚步声响起，直至门口，然后进入室内。
司若莹惊觉，警惕地扭头去看，只见两个男人，一个年轻，一个较长，年轻的穿着中山装，较长的穿了青色长衫，大步奔着自己这厢来，骇然大呼：“你们是谁？”
说着话，她背对里边，紧紧贴着那张床，俨然呈保护和抵挡姿势，脑中浮出早前三人在山谷里遇袭的画面，她此时全然忘了自己只是一介弱女子，一味想护住昏迷的楚茂霖。
“小姐放心，我们是这里的主人请来替少帅取子弹的。”走在前头年长的男人解释道。
司若莹这才注意到年轻男人肩上挎了一只药箱。
而她看向他的时候，他则快速说道：“麻烦小姐让开，不要耽误少帅的伤情。”
司若莹听着这称呼，再想到是秦牧将他们送到这的，进来时楚茂霖一路清醒，想必没问
题，便赶紧闪到一边。
“小姐在此恐有不便，可要回避一下？”
听到年龄较长的老人这样说，司若莹才回过神来，她竟然专心地看着他们给楚茂霖脱下外装，而现在，就要解开那件最后挡住伤口的内衫！
她顿时脸色羞红，虽然很想看看楚茂霖的伤势究竟怎样，却已不便，立即别过脸去，起身就往门外走。
然而，出了门，司若莹并未走远，在外面听着里头的动静，有两个男人的配合手术的简洁对话，器械的轻微声音，还有楚茂霖难以抑制的痛苦闷哼……
隐约听到年长的男人说，麻药没了，少帅请忍耐一下。
司若莹的心暗暗一疼，随后紧紧提着，暗暗替楚茂霖划着十字，默默祷告。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男人终于出来了，较长的男人冲她点点头：“少帅手臂里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目前没有大碍。”
“谢谢你们。”司若莹感激地点点头，就想冲进去看看楚茂霖。
年轻男人却走过来挡在门口：“小姐请到另外的房间歇息吧，少帅需要养伤，且有诸多不便，我会在这里负责他的饮食起居。”
“请问你是？”司若莹略显不情愿地看着年轻男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