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海花明明看起来年龄更大,却叫自己“姐姐”,司若莹听着,只觉矫情。
“若莹妹妹是上海人氏,许小姐自未见过。”秦牧似也听出许海花话里带刺,忍不住帮腔道。
许海花脸上顿时露出点含糊不清的笑意:“秦参谋管这位小姐叫妹妹,莫非她是你家亲戚?要是你家亲戚,我倒有点相信茂霖哥哥不是跟我说笑了。”
“许小姐如此怀疑,莫不是茂霖时常带女子回家,且是成过亲的女子。”司若莹微微勾唇,说话间,抬手,有意无意地摸了摸自己发髻边的珠花。
发髻,明显表明了已婚女人的身份。
楚茂霖眼眸沉了沉,却未说话,倒是许海花开口道:“茂霖哥哥自然不是那等随便之人,只是保不准有的女人……”
司若莹听到这话,眼底微微带了一抹冷,却未发作,想看看这个许海花能说出些什么来,如此沉不住气的女人,当着楚茂霖的面就这般挤兑她,料必不难对付。
然楚茂霖却听不下去了,打断许海花的话:“海花,你早前说陪我找人,现在找到了,你早些回家罢。”
“茂霖哥哥早前要寻的人就是你呀?”许海花白了司若莹一眼,“害我们……”
“远之,帮我送海花回家。”楚茂霖已然没耐心待到许海花说话,便偏头看着秦牧说道。
“请吧,许小姐。”秦牧冲着楚茂霖点点头,看了司若莹一眼,冷冷的目光落在许海花身上。
“那就有劳秦参谋了!”许海花有些不甘地看了看楚茂霖,视线在司若莹脸上掠过,带了点嫉妒,看也不看秦牧,高傲地仰着头,朝着外头走去。
许海花走到外面,便在一棵树下站住,自包包里掏出一把竹扇扇着,眼睛看着盯着别处,好像看谁一眼都降了她的身份般。
“许小姐,走吧。”秦牧站在一旁,冷冷说道。
“这地没洋车,你至少该替我叫辆马车吧?我平日都不走路的,大热的天,难不成你让我走回去?那般远!”许海花狠狠地瞪着秦牧说道。
秦牧的脸色又沉了一分:“许小姐知道秦牧家贫,哪有钱替许小姐叫车。”
“你!”许海花气得脸色白了白,穿着高跟鞋的脚跺了跺,“知道你穷,你去将车叫来,我付钱,不用你掏半分钱!”
秦牧站在原地未动:“许小姐,我不是你家的下人。”
许海花听着秦牧这话,再瞧着他那副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模样,气得差点将手里的扇子扔了:“你答应茂霖哥哥送我的,你要不将我好好送回家,我回头跟茂霖哥哥告状,让他降你的职,别以为我爸爸管不到你,你就这般目中无人!我还可以现在就回到院子里头去,找你妹妹的不痛快!”
“许小姐请便。”秦牧浑不在意地摊摊手,掉头就走。
“秦牧,你等等!”许海花赶紧追过来,“里头那个是你哪家的亲戚?”
“无可奉告。”秦牧头也不回,脚下不停。
许海花想要再追上去问个究竟,然脚下的高跟鞋一扭,痛得她尖叫一声,仍不见秦牧停下半分,瞧着四下无甚认识的人,便冲着他大叫道:“秦牧,你敢这般对我,我回头跟大帅告你,他最喜欢我了,只要他说一声,茂霖哥哥就算想护着你也难。”
秦牧忽地停住脚步,转身,快步折回,直逼许海花面前。
她吓得身子一颤:“秦牧,你要做甚么?”
秦牧在许海花面前不足半米的距离站住,沉声说道:“许海花,你觉着我去告诉大帅和茂霖,你惯会演戏,在他们面前是一副嘴脸,对着别人又是一副嘴脸,他们会不会信?他们会不会对你改变态度?”
“这有甚么,对我而言,他们是特殊的,我对他们的态度自然跟寻常人不同。”许海花虽然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语气,然被秦牧近距离地瞪着,到底还是有些发憷,声音比之前低了几度。
秦牧冷冷哼了声:“另外,我那个妹子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她不是你可以欺负的!就算茂霖被你的假模假样骗到,肯对你宽容几分,我跟你却没有任何交情可讲!”
说完这些,秦牧正要拔腿走掉,不意间朝着小院那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翠釉自里头走出来,眼睛望着这边,便收住了脚步。
许海花瞧着秦牧的神情,狐疑地扭头,循着方向看去,也见到了翠釉,嘴角便扯了扯,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瞧着翠釉走过来。
“翠釉,你可是有事?”秦牧见翠釉走近了,面露踌躇,始终未开口,便沉声询问。
“无事,我去外头替小姐买样东西。”翠釉略一迟疑,应道。
秦牧眼眸闪了闪:“我正好也要去街上,同路。”
翠釉微微笑了笑,未再说话,朝着前头走去。
秦牧看了一脸诡谲的许海花一眼,也沿着翠釉离开的方向走去。
翠釉在前头走了老远,在一个拐弯的地方站住。
秦牧走到那时,见到翠釉,脸上没有丝毫异样:“你在此等我?可是若莹妹妹有什么事?”
“是。小姐想请秦先生帮忙打听一下上海的消息。”翠釉轻声应道。
秦牧踌躇了一下,开口道:“茂霖并不想若莹妹妹知道那边的消息,怕她难过。昨日可是你去军营找的茂霖?发生了何事?若莹妹妹的额头上为何有伤?”
“小姐昨日看到报纸,上头有老爷跟小姐断绝关系的声明……”
因着司若莹跟翠釉说秦牧是可以信赖的人,而翠釉自己也深以为然,她便将昨日去楚茂森家的前因后果简单讲了。
秦牧听了,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若莹妹妹涉世未深,对人没有提防,日后可得小心着外头的人。”
“秦先生放心吧,小姐的头脑是极好的,我们不会任外头的人欺负。”翠釉心头一激动,几欲将司若莹昨夜跟自己讲的话都悉数告知了秦牧。
然多思索了一下,她并未多说,绕到原先的话题:“小姐就是猜到姑爷要封锁她这头的消息,然她到底是司家的人,怎能不关心自家的情况。姑爷虽应了待闲暇时陪她回上海一趟,然并不知何日能成行,且不知会不会被大帅阻挠,一日不知那边的情况,她心头总是难以安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