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放着,回去歇了吧,我一会自个下床喝。”司若莹一出口,发现自个声音有点变调,强自稳住声线,隔着纱帐,对翠釉吩咐。
“小姐,这粥此时喝温度正好,再耽搁一下,凉了就不好了。”翠釉关切地朝着帐子里的司若莹瞧,殷勤劝着。
司若莹平日的好性子全被楚茂霖的偷袭弄没了,怒道:“让你走就走,说这些做什么!”
翠釉陌生地望了司若莹一眼,微微扁了扁嘴,低下头去,细细的声音:“是,小姐。”
说完,她便慢慢走出门去。
司若莹心头有些不是滋味,估摸着翠釉走远了,立即回头看向作恶不休的楚茂霖,低吼道:“趁着这时候,赶紧走!”
“莹儿生气了?你明明是喜欢我如此的,为何这般恼?”楚茂霖占尽便宜,心情舒畅,故作不明地望着司若莹。
司若莹又羞又恼,伸手跟楚茂霖夺过被褥盖住羊脂白玉般的身子:“我的身子只给自己的丈夫,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好,莹儿别气,我尚有一些话要跟莹儿讲,今日不便,我们改日约在外头可好?”楚茂霖脸上的表情正经了一些,小心赔罪。
说着话,他已经起身开始穿衣物,健壮的上半身露在外头,司若莹羞涩不已,连忙别开脸去。
楚茂霖快穿传好了衣服,下了床,司若莹仍旧羞于正眼去瞧他,听着脚步声,以为他就要出门了,哪知他却并未离开,而是取了那碗热粥过来:“莹儿,你身体不适,趁热喝了这粥再睡,我早前替你看了看,目前尚无大碍,明日我再让你哥哥来问问,若是加重,须得赶紧就医。”
司若莹心头暖了暖,原来他并不是光图着占她便宜的。
她便要伸手接碗,楚茂霖却并未放开,而是拿了汤勺,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司若莹仰头望了望楚茂霖,便听他温声说道:“外头凉,别把你冻到了,我喂你吃完再走。想必这阵不会在有人来了。”
司若莹心头甜蜜又有些心焦,看出难以让楚茂霖改变主意,只能张唇接下那口粥。
楚茂霖一勺接一勺,喂司若莹吃完粥,替她掖好了被子,才快速朝外头走。
“茂霖,小心点。”司若莹心头万般滋味,抬头柔声叮嘱。
楚茂霖回头对着司若莹笑了笑,便快步出门,随即将门拉好。
司若莹隔着纱帐,看着屋内没了楚茂霖的身影,心头也变得空落落的,但想到他约改日再见,那就意味着他应该会在上海停留几日,只是不知道在何处落脚而已。
心里摸不透楚茂霖要跟自个讲什么,司若莹揣测了好一会,蓦地记起司太太早前出门时瞅了自个床下,然后来楚茂霖穿衣服的时候,她看到他的鞋是藏床上的。
心头不安,司若莹支起身来,朝着床底下看去,看到地上有一张叠起来的报纸,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翻身捡起来,展开。
她将整张报纸都浏览完,随后侧重看了其中某部分,便慢慢叠好,放到枕头底下,闭上眼,却久久未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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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上海找我,究竟是为了我替你绣的怀表袋子还是因着这张报纸?”
竖日,接着司若俊的帮助,跟楚茂霖在城郊茶馆的雅间相见的司若莹,待他在茶桌对面坐下,便将手头的报纸递了过去。
楚茂霖今日里头是西装衬衣,外头穿了一件纯色长大衣,围了一条格子围巾,戴了一顶帽子,温暖又风度翩翩。
他脸上一片坦然,将报纸拿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报纸原是掉你那了。”
“嗯。”司若莹心头有着情绪,勉强应了声,盯着楚茂霖,候着他回答前头的问题。
“两件事并不相背,说到底,我皆为你而来。”楚茂霖的视线落到报纸上某处,询问的话语传来,“这篇是你写的?”
司若莹听不出楚茂霖声音里的情绪,却大胆地点头:“正是……原本没抱太大期望,却不知维新报馆的馆长是念旧情还是觉着有新闻价值,竟照原文登了。”
“报馆馆长知会过我……在内容刊登之后。”楚茂霖嘴角浮起一抹含糊不明的笑意,目光落到报纸上头,轻声将内容念了出来:揭秘楚茂霖与司家小姐传闻背后。佚名。
此前传得满城风雨的少帅与司家小姐的新闻,看似以黯然收场结尾,实则远没有告一段落。这其中,司家小姐应是最大的牺牲品,先有对少帅的倾心在前,后有司老爷远道寻找,却遭东北王存心借机宣扬行踪。
东北王让人对司小姐全城搜捕,看似照顾司建坤情面,为了司小姐安危着想,其背后透露的却是一种试探的心态。东北王本欲让冯占庭得知消息,忌惮他拉拢邓文昌,有所作为,好相应出手擎制,无奈冯在得知消息后毫无反应,试探效果不尽人意,尚得忌惮其子“始乱终弃”遭人诟病,加之楚、司两家联姻好处颇多,料想还有后续……司家小姐跟少帅能不能成为眷属,无关乎情爱,却很大程度决定于两家联姻,对楚家是否有极大利益。”
司若莹听着,脸颊渐渐泛红,耐着性子待楚茂霖念完,尽力坦然地望着他:“我分析得可有错?”
“丝毫不差。”楚茂霖嘴角带了点淡淡的讥讽,接着讲道,“不曾想到,司家小姐比谁都看得通透,冒昧地请教一声,我该何时迎娶你?想必届时,我身边就多了一个女幕僚。你倒不愧是司建坤的女儿,之前小看你了。”
楚茂霖此时的态度,跟昨日的热情似火判若两人,司若莹心头忽地没底了,报纸明明他早前就见了,此时才露出情绪,莫不是受了谁的挑唆?
“何时迎娶,是否迎娶,自然由少帅定夺。”司若莹也禁不住用冷冰冰的话跟楚茂霖拉开了距离。她早已想到,新闻一出,极可能会引得楚家人不喜的,然除了靠此种方式,别无它法,她还须得抢在别人前头,先让东北王看清她的价值所在。
楚茂霖声音陡沉:“你既知这些,自然该明白,这等事不容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