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信头的字，楚茂霖想起来，这该是司若俊早前寄给司若莹的信。
然已看了开头，他便禁不住索性将信看完，眉头渐渐拧起。
他终究将信收好，随即又放回了盒子，装进柜子里头。
“少帅，秦参谋来了。”李妈忽地在外头喊道。
楚茂霖眼中一片猜疑，随即迈开大步走了出去，入目，就看到秦牧跟翠釉站在一块。
他眼中露出些激动的情绪，大步走过去，望着翠釉：“你家小姐现在何处，为何未跟你一道回来？”
“姑爷”翠釉叫了声，才回道，“我跟小姐并未在一起，她走的时候，将我托付给秦先生，以免有人找上门来欺负。”
楚茂霖眼中一片阴霾，便听秦牧说道：“我大概知道师长夫人去处，然她的意思是希望你回来后，暂时别去找她。”
“她临走见过你？”楚茂霖盯紧秦牧。
秦牧微微避开楚茂霖的视线，自衣袋里掏出一个字条，递给楚茂霖。
楚茂霖打开，快速看了看，又捏紧，随即一言不发地回了卧房。
“秦先生，你坐罢，姑爷大概还有事要忙。”翠釉替秦牧觉着有些尴尬，便出声招呼他。
秦牧朝着那间屋子望了望，淡淡说道：“我还有些事务须得回去处理，先走了。”
翠釉望着秦牧离开的背影，眼中透着些惆怅的味道。
李妈在一边看着，慢慢走过来，取笑道：“翠釉在秦参谋家住了这些日子，莫非还想同秦参谋一道回去？”
“我只是看看都不成？”翠釉的脸刷地一红，心虚地瞪了李妈一眼，随即朝着屋子里头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好些日子未住了，我得去把屋子打扫一番。”
李妈笑着摇摇头，未再说话。
楚茂霖却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李妈脸上的笑容来不及收：“少帅你这些日子没吃好，我去准备些好的吃食。”
“不必了，我要出门。”楚茂霖沉声道。
李妈眼底浮起猜测的神色，急急说道：“少帅可是要去寻少奶奶？她不是让暂时别去找她？她如此说，应有她的顾虑和道理。”
楚茂霖脚步收了收，沉沉的声音道：“我去见见她，若是届时她仍觉不便，让她暂留哪里亦可。”
李妈未再多说，站在原地，想了会，才记起什么，追出去：“少帅，可要王六备车？他刚出去买菜了。”
然她喊完，发现门外已然不见了楚茂霖的身影，倒有一匹马，自远处扬尘而去。
是时，却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隐蔽处收回头去，快速离开。
“一直不确定司若莹在何处落脚，亦不便在南方军管辖范围内搜索，然现在楚茂霖一被释放就急着骑马出门，会不会是知道了司若莹的行踪？且在此前不久，秦牧去了又很快便离开了。”
许九庭在家中得到了消息，便找了楚茂森来商议。
“想必是的，除了司若莹，还有谁会令楚茂霖如此性急！”楚茂森肯定地言道。
“大少可是已经有了主意？”许九庭眼底闪过一抹暗光，不疾不徐地言道。
楚茂森暗暗睨了许九庭一眼：“许叔，你的人只需跟着楚茂霖，想必大有收获，而我们早前的计划，也该实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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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茂霖纵马疾驰一日，到山海关，已是晚上。
他寻着地方换了装，打扮成寻常商贩，才进了关卡。
字条上并未有司若莹具体落脚的地方，楚茂霖只是凭着上头的提示，能大致推断她在某个小镇。
路途稍远，他便在城里歇了一晚。
第二日极早，楚茂霖又弄成商贩装扮，出了暂住的旅店，租了匹马。
因着他后来才想到自己的马太招摇了些，易被人认出，就将马留在关外。
此时已是秋日，一路草木萧瑟，引得楚茂霖生出些伤感的情怀，然急着找到司若莹，只得打起精神，策马疾奔。
中午时分，楚茂霖到了司若莹可能落脚的小镇，牵着马，在大街上走着。
街头颇为热闹，人来人往，楚茂霖牵着马，行走起来便有些艰难，加之无从确定司若莹会住在哪家旅店，甚而寄宿别人家中，又不便报名字四处探问，便有些焦灼。
是时，却有一个小叫花子跑过来，拽住楚茂霖牵的马的尾巴，跟他乞讨。
楚茂霖心中急躁，随手自衣袋里掏了一块银元出来，不想却带出了一个小布袋，掉到地上。
小叫花子并不拿钱，反而是蹲下身去，捡了地上的袋子便跑。
那袋子，却是司若莹早前绣给楚茂霖的怀表袋，他一时急红了眼，顾不得马匹了，将缰绳一扔，立即拔腿去追小叫花子。
街上很挤，小叫花子个子小，在人群中如鱼得水般随处都能找到路，楚茂霖却追得艰难。然小叫花像故意逗弄他般，跑一段，又停下来，回头嬉笑着望他一眼。
楚茂霖怒气冲天，好不容易出了大街，瞄准小叫花子溜进了一条巷子，便拔腿狂追。
追到巷子尽头，又不见了小叫花子，却冒出两条岔路来。
楚茂霖一时拿不准该走哪条道，却有一个穿着素色旗袍的女子，举着青色油纸伞，袅袅婷婷地自远处走过来。
有伞挡着，看不到女子的头，楚茂霖也未留意，仍旧想着该如何找到小叫花子，将怀表袋子找回来，又要迈腿去追。
在他想来，女子过来那条道并不宽，小叫花子若是走的那条道，冒冒失失跑过来，难免撞上人，引得女子呼叫，然此前并未听到声响，想必，小叫花走的是另一条才对。
想定，楚茂霖便迈步朝着那条岔路奔去，才走了一步，便有一道焦急的呼声传来“茂霖”。
声音如此熟悉，楚茂霖先是惊了惊，随即露出喜色，扭头，便朝着早前打伞的女子望去。
此时，女子已然放下了伞，手里霍然拿着被小叫花子抢走的怀表袋子，满眼盈着笑望着他。
“莹儿。”楚茂霖激动得有点哽咽，“我以为我今日必找不到你。”
“我虽交代过，然却不知你哪日会来，便日日在街上守着，你终究未让我久等。”司若莹眼眶热热的，说到后面，有些说不下去了，只是眼含深情地望着楚茂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