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莹当真走了?”
院子里,见楚茂森面露喜色地进来,宝夫人随即屏退了下人,就留两个心腹,随即开口问道。
“走的,唐未和我的人亲眼见她坐着王六的马车走的。”楚茂森眼中露出些欢喜和得意。
宝夫人眼底有些许意外:“这个唐未倒是有两下子,我原本还道司若莹无论如何也不肯走。”
“娘是忘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且她脑子不差,知道大帅不喜她,索性趁此机会走了,好落得个为保全楚茂霖的好名头,何乐而不为。”楚茂森不以为意地说道。
宝夫人顿时有些拿捏不定:“森儿,你说司若莹可是真心离开?我们该不该让人送她一程?”
楚茂森面上也有些迟疑:“我们若是动手,会不会多此一举?”
“不会!”宝夫人眸子动了动,“司若莹走了,待楚茂霖此次的事态平息,必定会去将她找回来,我们早前这些事不是白做了?且她一回来,跟楚茂霖说起,原本大帅要逼着赶走她一事纯属杜撰,唐未这颗棋子不就成了弃子,哪还有机会再在楚茂霖身边安插人!”
“母亲说得极是,我这就去安排。”楚茂森兴冲冲地说到这,沉吟了下,“司若莹料想没有别处可去,只有回上海一途,不若就在半路上埋伏人?”
“就我所知,她确举目无亲,只能回上海,大概还打着主意等楚茂霖去接回她,我们就彻底断了她的念头!”宝夫人眼中一片狠戾,见楚茂森欲要离开,立刻出声制止,“慢着。”
“娘还有何事?”楚茂森收住脚步,一脸疑惑。
“别让你的人动手,想办法让许九庭派人去,这血,我们母子不能沾。”宝夫人阴阴地笑道。
楚茂森面露为难:“许九庭那只老狐狸怕没那么容易说动,还是我的人去稳妥些。”
“不,无论如何,必须让许九庭去!”宝夫人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阴森的语调继续言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帅知道了,或许只是对我们多点心思罢了,然要是日后楚茂霖接了大帅的位置,为着这仇隙,必定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
“娘能想到的,许九庭未必想不到。”楚茂森显得毫无把握,“他有何理由要去冒那般大的险?”
“他当然有理由,他不是早年就相中了楚茂霖?你道许海花多年前那般小,真有喜恶?还不是许九庭灌输的!他相中了楚茂霖,加之看出大帅也格外青睐他,索性利用自己的女儿,以期将来,若不能取代大帅,当少帅的岳丈,也好作威作福。”宝夫人阴沉着声音说道。
楚茂森思索了一下,默默点头:“娘说得对,许九庭料想也不肯屈居人下,孩儿这就去见他,说起许海花,有司若莹在,许海花确难嫁给司若莹,就凭这点,应有望说动他。”
“去罢。”宝夫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对楚茂森挥挥手。
随后楚茂森便私会许九庭,费尽口舌,许九庭才答应派人在司若莹回上海的必经之路上,寻偏僻路段候着,务要让她命丧归途。
为防秦牧支援司若莹,许九庭还找人暗暗盯着他,备着他派人出去,便跟楚兴邦举报。
自日前秦牧在许海花手上救下翠釉,已然跟许九庭结下梁子,他对他怀恨在心。
然许九庭派去的人守了两天,并不见司若莹经过,倒是误拦了一些人,随即便有人传言某处新集结了一帮土匪,报到楚兴邦处。
许九庭怕事情闹大,就将大部人撤了,留三、两个精干的在那一带转悠。
而秦牧这边,他注意了许久,便不见有什么异常举动,亦未派人出去,一时倒摸不透,只觉低估了司若莹,又新派了人去别的路线打探,还暗暗在奉天城内查找。
许九庭和宝夫人这边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司若莹既未回上海,亦未留在奉天城内,却是进了山海关,暂寄在一个小镇的旅店。
此地归南方军管辖,许九庭即便后面想到了这层,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找宝夫人合计了一番,又有了新的阴招。
而这些日子里,楚茂霖虽免于军棍处罚,却被撤销了军职,一直关在禁闭室内。
“司若莹不顾你的安危,跑回老海避难了”这是第二日,许海花让人传到禁闭室内的消息。
楚茂霖自是如何也不信,倒是担心起了司若莹的安危。然被关在这里头,跟外头压根不通消息,想跟人打听亦不可能,甚而许海花自那日后,再未前来。
不敢再招惹楚兴邦,楚茂霖好容易在禁闭室熬过十日,回到小院,司若莹连同翠釉都不见踪影,他满院呼喊李妈,正好她从外头回来。
“莹儿去了何处?”楚茂霖连忙追问。
李妈摇头:“少奶奶并未说要去哪,只是说该回来的时候自会回来。”
楚茂霖神色一黯,追问道:“她可曾说过为何要走?”
“因为唐副官那日上门说,那是大帅的意思,只要她走了,大帅就放过少帅……”李妈随即同楚茂霖讲了唐未那日来找司若莹的经过,说完,抬袖擦了擦眼睛,“少奶奶也舍不得走,可大帅要赶她走,有何办法,她在奉天如何能立足。”
楚茂霖神色一片阴沉,随即言道:“大帅那话只是谣传,莹儿那般聪明,竟未跟人打听一下?”
李妈疑惑地望着楚茂霖,像是没明白楚茂霖的意思,然他却再未说其它话,转身进了书房。
书房里,一切依旧,连带司若莹素日惯用的那把纸扇,让楚茂霖觉得,司若莹并未离开般。
他怀了希冀,立即出了书房,奔到卧房里头,刚回来四处寻找时,并未留意,此时细看,司若莹的许多东西都在。
他忽地想知道,司若莹究竟随身带了些什么东西,先开了她梳妆柜的柜门,拿出她惯常装首饰的盒子。
他送她的那把梳子未在里头,想必是随身带走了。
因着这猜想,楚茂霖沉下去的心又渐渐浮起,漫不经心地望了望里头的首饰,看到底下有封书信,想着什么,下意识地拿了起来,打开,拿出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