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少帅的副官在外头要见你，可要让他进来？”
王六走到司若莹的卧房外头禀报。
“让他进来。”司若莹略一思索，沉声应了，整了整身上的衣装，扶了扶鬓角的发饰，朝着外头走去。
司若莹出去的时候，唐未已然立在小院里头候着，见到她，立刻迎上来，微鞠了身子，恭敬地喊了声：“师长夫人。”
司若莹眼皮跳了跳，暗睨到唐未身着便装，淡淡的声音：“唐副官不必多礼，找我何事？”
“师长夫人可知，大帅就欲处置少帅？”唐未暗暗睨了司若莹一眼，开口道。
司若莹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脸上无情无绪。
“大帅召集军事会议，欲听一众高级将领的意见，众人皆极力为少帅求情，然大家都未想到的是，大帅仍不肯宽贷，让人转告少帅，若想免除处罚，只有一条路可走……”唐未欲言又止。
司若莹眼眸闪了闪：“唐副官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这条路就是，遣送师长夫人返家。”唐未作为难状，半晌说道。
司若莹忽地笑起来：“你是受了少帅的指令，前来驱赶我的？”
“少帅如何肯如此做，唐未只是为少帅计，是以贸然前来。”唐未神情里透出些不安。
“唐副官的意思是？我究竟该走，还是留下？”司若莹的笑里透着点凄凉。
唐未迟疑了一下，像下了极大的决心说道：“在唐未看来，师长夫人必是真心爱少帅的，如此，定会为他的处境考虑。”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走了，少帅就什么处罚也没有了？”司若莹似考虑了会，然后跟唐未确认。
“大帅的怒火，很大一部分都是因师长夫人而起，师长夫人一走，他的火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大家再劝一下，这事就过去了。”唐未目光闪烁，言之凿凿地说道。
司若莹嘴角勾了勾：“唐副官倒是看得透彻，就你的头脑，当副官太屈就了。”
唐未微微低了头：“唐某的脑子原本想不到这些，只是听到大家都在议论，觉着似有些道理，便过来问问师长夫人的意见。”
“看起来，我确实该避一避。”司若莹似思索了一下，扭头对守在一边的李妈吩咐道，“李妈，你可听到了，去收拾包裹罢。”
“少奶奶……”李妈朝着唐未看了看，正好看到他眼中有阴沉的光芒一闪而逝，迅即收回来。
司若莹苦涩地笑笑：“你没听见唐副官的话？我是大帅的眼中钉，只有我走了，少帅才能度过此劫。”
李妈脸色一黯，应了，慢慢地朝着司若莹住的卧房走去。
“唐副官，可是还有别的要求？”司若莹望向还站在原地的唐未，淡淡问道。
唐未脸上露出点不安的神色：“师长夫人应是回上海罢？为保平安，唐未派人亲自护送师长夫人。”
司若莹心头念转，旋即说道：“不敢有劳唐副官，我自会安排。”
唐未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却听司若莹又说道，“唐副官应是悄悄前来告诉我的罢？然我走了，大帅如何知道？你可该先去跟大帅辞别？”
“不必！”唐未赶紧脱口讲了这两字，见司若莹眼神亮亮地盯着她，旋即又说道，“待师长夫人走了，唐未自会想办法让大帅知晓，只是，时间紧迫，望师长夫人快些，若是待到大帅下了指令处罚少帅，便晚了。”
“唐副官，你如此为少帅考虑，实在难得。我走了，以后少帅的安危便全靠你了。”司若莹顿时便变了紧迫的模样，并一脸感激地望了望唐未，随后对着里头喊道，“李妈，给唐副官取些银元来，他如此忠心为主，我该好好犒赏他一番。”
唐未眼中有得意的神色一闪而逝，却作惶恐状，连连推辞：“多谢师长夫人，不必了，夫人能理解我一片护主之心，唐未便欣慰了。”
司若莹未再多说，一扭身进了屋。
“少奶奶，你如此走了，少帅回来只怕会……”
“无事。”
屋子里，李妈神情郁郁地才开口，司若莹便抬手制止，便指了指外头，随后便开始收拾一点细软。
司若莹收拾完毕，拿笔和纸写了个条子，笼到袖子里，便去了翠釉的房间。
翠釉本来躺着，见司若莹进屋，便赶紧坐了起来，不安地喊了声：“小姐。”
“翠釉，我要离开些日子，本欲带你一道，然你现在的身子经不起流浪颠簸，晚些时候让李妈传信给秦大哥，让他好生安置你。”司若莹坐在翠釉床沿，娓娓言道。
翠釉一脸疑惑和难过：“小姐，姑爷不是回来了，大帅要处置他，你为何在这时候离开？”
“他想必不会有很大的事，只是可能暂时回不来。有人希望我走，我就顺他的意，走吧，如此一来，那些想要对付我们的，反而不方便了。走一番又回来，让幕后的人恐欢喜一番。”司若莹说明道。
“幕后的人？”翠釉脸上露出些愤懑来，“谁又不肯让小姐过安生日子！小姐难道怕了这个人？”
“此一时彼一时，现今茂霖顾不上我，这时候，亦不宜给他惹事，只能先躲了。”司若莹解说道。
翠釉一脸的担忧：“小姐走了这些人就肯罢休吗？他们怕是……就像昨夜，宝夫人不是想害了小姐？”
“你是说，他们想将我置之死地对不对？”司若莹嘴角带了点讥讽的笑，“想除掉我，恐怕还没那么容易，你放心吧，我的命，我必定会留着！”
说着话，司若莹站起来，手碰到了早前袖子里放的纸条，拿出来递给翠釉：“这个你晚些时候见到秦大哥时交给他。”
翠釉还欲说话，司若莹却对她摆摆手，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外头走去。
她忽地眼睛有些酸涩，却咬着唇，极力睁大眼睛。
司若莹带着东西上马车时，李妈禁不住又开了口：“少奶奶，你此去何处，何时回来？翠釉现在身子不好，你要是不嫌弃，我同你一道去，伺候你罢，你没人照应怎么成？”
司若莹摇摇头：“你且在此好好看着家，该回来时，我自会回来。眼下不便，瞅着没人留意的时候，拿翠釉手里的信去找秦参谋。”
李妈眼巴巴望着王六驾马扬尘而去，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瞅到隐蔽的地方有鬼鬼祟祟的身影，佯装未见，进院子关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