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礼盒送去给大夫人，就说司若莹送她的，我在外头遇上了，就给她带了进来。”
一进大帅府，楚兴邦就向着后院走去，却在庭院内就着石桌坐了下来，背对着罗松吩咐。
罗松嘴角抽动了两下：“是，大帅。”
罗松很快去而复返，向楚兴邦复命：“大帅，东西已然送到，交给宝夫人了。”
“她如何说？”楚兴邦脸上满满的兴味，“有何反应？”
“宝太太将东西扔了，说跟司……司小姐压根不熟，不知她上门拜访是何意，可是想借助她拉拢大帅，从而进入楚家。然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替她当这个说客的。”罗松一五一十地说道，说话间，暗暗窥着楚兴邦的神情。
楚兴邦眼底闪动一抹精光：“依你看，司若莹是不请自来，想把宝太太当垫脚石还是别的原因？”
罗松迟迟疑疑地暗瞧了楚兴邦，低下头：“卑职不敢妄自猜测。”
“你有何不敢！”楚兴邦紧紧盯着罗松，声音虽不高，然威慑力十足。
罗松直了直身子，壮着胆子说道：“卑职记得看门的说，宝太太让回复司……小姐的是她出门在外，这话，这话让人觉着，她们并非全无交情，或许宝太太拜访司小姐在先，她只是回访。”
虽然眼前楚兴邦尚不肯明着承认司若莹，然她跟楚茂霖同住将近一月，楚兴邦并且干涉，等同于默认她的存在，加之楚茂霖的关系，罗松亦不敢造次，找不到别的合适的称呼，只能用“小姐”相称。
“跟了我这几年，还算有点脑子和眼力劲，不像有些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几载，是还摸不清我的脾气，还是等不及？”楚兴邦这番话，既像问罗松，又像自言自语。
“大帅，那几盒东西，看着眼熟，上头似有大帅府验收过的印鉴，难不成原本是宝夫人给司小姐，司小姐此番只是来归还？”
被楚兴邦夸了，罗松就更加愿意动脑子想问题了。
楚兴邦不置可否，转而说道：“去将三少爷叫来。”
“是，大帅，罗松这就去。”罗松暗暗窥了楚兴邦一眼，快步出门。
“父亲，找我所为何事？”
上次在此处闹得不欢而散，今日不明所以地被罗松叫来，楚茂霖是不太情愿的。
楚兴邦朝着罗松望了一眼，待他知趣地走开了，才模棱两可地说道：“司若莹今日倒是办了一件让我刮目相看的事。”
楚茂霖微微蹙了下眉头：“望父亲明示。莹儿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还请父亲多多担待，或可责罚于我，我回去必让她日后谨言慎行。”
因着深知楚兴邦不喜司若莹，楚兴邦的话虽未讲明确，楚茂霖却已往坏的方面理解了。
“倒谈不上不妥，只是提醒我记起，她有时候还有点小聪明，只是这小聪明若是用得不当，或者用错了地方，怕是害人害己。”楚兴邦仍旧是讳莫如深的语气，句句敲打楚茂霖。
楚茂霖却挺直了身板：“莹儿做事一向都是有分寸的，想必不会害人，也不肯害己，父亲可否告知，究竟发生了何种事？”
“你左一个莹儿，右一个莹儿，还能容许别人说她的不是？”楚兴邦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
楚茂霖一脸严肃：“只要说得在理，茂霖必定会斟酌，且父亲想要说她什么，何时考虑过我能否接受？”
楚兴邦脸上露出些不悦，到底没有发作，不愠不怒地开口：“你可知道我为何一直不让你娶司若莹？”
楚茂霖眼眸一亮，盯紧楚兴邦：“为何？”
“各种缘由，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她家世太好，且司建坤的人脉盘根错节，不想被牵制，楚兴邦抬袖扫掉石桌上的几片树上刚掉下的黄叶，抓起残留的那一片，不紧不慢地说道，“人皆以为我为你挑选的对象，必是家世好，娘家能成为你强大后盾的，连司若莹都曾自以为是，借助报纸对我条分缕析，然，只有司建坤懂我。”
楚茂霖盯着楚兴邦手里那片叶子，一脸深邃：“莫非父亲喜欢无甚家世的？岳父跟莹儿断绝关系，正中你的下怀。”
这个季节本是万物郁郁葱葱的时候，然总有一些东西，在人的不知不觉间颓败，就像这时候被更新换代舍弃的叶子。
他尚在思索楚兴邦想要表达什么，便听他说道：“司建坤看出我喜欢没有家世牵连的，为了成全自己的女儿，不惜将她逐出家门，然我尚需多她多观察一番，她到底还是聪明了点。”
“父亲无需顾虑，莹儿的头脑只用来自保，无心害人。”楚茂霖听出楚兴邦已然开始松口，心头暗暗有些欢喜，却不敢流露出来，只是忙着替司若莹辩白。
“如今尚未瞧出什么，只是弄不好，她就成了又一个林皎白，就要看她跟司家能不能断干净了，若是能彻底断了，我或会考虑准许你给她一个名分。”楚兴邦说到着，暗暗瞧了瞧楚茂霖，见他神情凝重，转而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何无心再多栽培你大哥，让他将来当继承人？”
“可是因为大哥被女人掌控，父亲觉得他难成大器，你打下的基业或有一天会落到别人手中？”楚茂霖试着问道。
楚兴邦不置可否，但脸上流露的神情让楚茂霖怀疑自己说对了，继而又替司若莹辩解道：“莹儿跟林……大嫂不一样，她无甚野心，跟我到这里，也并不图我什么。”
楚兴邦有些不耐地挥挥手：“收起你的儿女情长，如此，只能让我对司若莹的更无好印象。”
楚茂霖微微低了头，便听楚兴邦继续说道，“你不要走你大哥的老路，不靠岳家支撑，想要竞争过其他兄弟，少不了要从别处下手，但记住，兄弟之间互相残杀，我是不允许的！”
“父亲放心，茂霖亦不忍见兄弟阋于墙。”楚茂霖信誓旦旦地保证。
“海花现今跟你可还亲近？”楚兴邦貌似随意地问道。
楚茂霖眼神一凝，随即说道：“她到底不是我的亲妹妹，现我已有了莹……已然有了妻室，须得离她远些才妥当，以免招致误会。”
说话间，楚茂霖眼中带着疑惑，似在思索楚兴邦提到许海花的深意。
“你且去罢，如何取舍，就看你自己。”楚兴邦语气有些不耐地说了这句，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