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大帅府前，秦牧早有准备，是以，不疾不徐地讲了一套方案出来：“此前与南方军交战，所以失败，秦牧总结了几点，日后若能吸取教训，知己知彼，绝不至落败。下次，我方亦可先发制人，从山海关攻入，兵分三路，一路……”
楚兴邦听着，眼睛眯成一条缝，良久说道：“此方案目前看来似有胜算，然何尝又不是纸上谈兵！”
“秦牧才疏学浅，临战经验远不如大帅，在此班门弄斧，还望大帅能加以完善。”秦牧谦虚地低头言道。
楚兴邦却未再就秦牧的战略发表意见，转而问道：“你今日来见我，应不是为同我讲应对南方军的战略而来？”
秦牧趁机回道：“秦牧此行实则为师长夫人的事。”
“师长夫人？哪个师长夫人？”楚兴邦的八字胡又抖了两抖。
秦牧被楚兴邦紧紧盯着，头皮紧了紧，大胆回道：“就是少帅的妻子，司若莹。”
“呵呵”楚兴邦的笑声像是从胸腔挤出来的，既闷且阴沉，“她又有什么事？”
“师长夫人的丫头翠釉昨日被许军长的女儿许海花小姐派人抓走，并虐打……”秦牧硬着头皮讲了翠釉被抓和救回，后司若莹又被拐走的种种经过。
楚兴邦抿着茶水听完，将茶杯往案几上重重一搁，意味不明的声音响起：“你跟司若莹倒是熟悉得很，可是有旧？”
“师长夫人因着少帅的缘故，在这奉天，唯一识得秦牧，遇上事，便只得寻我。”秦牧诚惶诚恐地低头，简单解释，便急着扯回正题，“许小姐如此做，终究欺人太甚，望大帅能主持公道。”
“此事不归你管，你且先回军营，楚茂霖不在，军中事务不可延误，你身为副手，要一力承担，若是在此期间出了任何事，你跟楚茂霖都逃不脱干系！”楚兴邦一句话，就截断了秦牧再继续这个话题的可能。
秦牧眼见多多说无益，且猜想楚兴邦此番未再追究楚茂霖擅离奉天一事，隐隐透出有网开一面的打算，不宜再触怒，便只能悻悻告退。
“秦大哥，情况如何？”见秦牧出来，司若莹赶紧迎上去追问究竟。
秦牧将司若莹引到远一些的地方，才压低声音说道：“我方才刚跟大帅提及此事，他就截断了我的话头，像似不愿追究此事。”
司若莹脸色一沉，久久无言。
秦牧面上露出踌躇不安的神色，朝着大帅府门口瞧了瞧，才说道：“大帅有问起茂霖的事，秦牧一口咬定不知道，想来，到底是亲生儿子，又深得器重，不若传消息去，让茂霖速归请罪？给大帅一个台阶，以期减轻或免除处罚。”
“秦大哥考虑得是，早该跟上海通信的，这两日因着翠釉的事，倒是忘了。”司若莹听说楚兴邦并不想制裁许海花，一脸沉郁，无心多说下去。
两人默默站了会，秦牧面露迟疑，司若莹想到什么，便说道：“秦大哥可还有军务要处理？耽误了你这般久，你先去罢。”
“大帅不肯见若莹妹妹，这事该如何善了？”秦牧一脸踌躇地朝着已被王六转而绑到马车前头那两人望了望。
司若莹眼眸沉了沉：“我今日就在此候着，此事不能就此善了，秦大哥且先去罢。”
秦牧尚在徘徊不定间，朝着别处望了望，却见宝夫人连同林皎白自刚停在大帅府外头的一辆马车上先后走下来，两人都朝着这边望了望，面色各异，林皎白似说了一句什么，两人便朝着府门走去。
司若莹也看到了两人，见她们有意无意地朝着马车边绑着的那两人望了一眼，那两人之中有一人脸上有怪异的神色一闪而逝，因为太快，司若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看花了眼，然就在此际，她脑中却冒出了一个主意，撇下秦牧，朝着她俩行去。
眼见着宝夫人和林皎白似为了躲避自己，加快了步子，司若莹却故意扬声喊道：“宝夫人，大嫂，请留步。”
秦牧瞅着司若莹的举动，一脸的耐人寻味。
司若莹连喊了三声，为免她继续在此喧哗，引得更多人注意，宝夫人和林皎白不得不停下步子。
宝夫人站在台阶上，林皎白勉强走了下来，站住，面色微愠地望着司若莹：“你有何事？”
司若莹顶着门口一众卫兵的注视，向林皎白走近，见她一脸陌生和嫌弃，心头冷笑，旋即开口道：“此前来拜见宝夫人，事有凑巧，她刚好出门了，今日终究给我候到了，正好随你们一同前去。”
林皎白眼中浮起隐忍的神情：“今日婆婆身体抱恙，不便待客，你且先回去，改日得便再知会你。”
楚兴邦在府内，司若莹料想宝夫人跟林皎白对自己避之不及，必然拒绝，然若不依赖她们带进去，实难想出其他法子，只能揪住她们不放。
“既是如此，若莹便不打扰宝夫人，单独拜见大帅即可。”司若莹扯着谎，面不改色。
她想到，只要能跟着这俩进去，卫兵只当她是她们的客人，应不至阻拦才对。
林皎白狐疑地盯着司若莹：“你见公公有何事？”
“这事……”司若莹故弄玄虚，压低声音，凑近林皎白说道，“我还是先进去再跟大嫂说呗，此处说话不便，要被人听了去，恐惹出事端。”
此话成功地挑起了林皎白的好奇心，却又想征求宝夫人的意见，然待她看去，哪里还有宝夫人的身影，早已进府去了。
司若莹也发现宝夫人不见了，猜想她生怕被自己沾了惹来麻烦，赶紧溜了，有事就让林皎白这个蠢货担着。
林皎白迟疑了一下，大概是觉着司若莹既是来见楚兴邦的，自己进去后打听完事情再躲开她也来得及，便勉强应道：“走罢。”
此时，她哪里又曾想到楚兴邦是否同意司若莹进去这层。
司若莹心头暗喜，便跟着林皎白一道往大帅府内走。
守门的卫兵认得林皎白，自然不加阻拦，然他们都盯着司若莹，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
司若莹的心到底是提着的，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就怕其中哪一个开口揭穿她早前并未得到楚兴邦接见的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