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算起来还有一个多月才到生产的时候,然司若莹却忽然就出现了产兆,司家忙作一团,钱蓝蝶母女又出来捣乱,在司夫人面前假好心,一会说要帮司若莹请接生婆,一会要将司八的奶娘让给司若莹的孩子。
司若莹的想法是去医院,然司夫人顾虑着,怕司若莹去医院有些消息就会被宣扬出去,迟疑着,钱蓝蝶就趁势在一旁极力主张在家生产,讲之前给自己接生的稳婆是如何可靠能干。
最终还是司若俊拿主意,力排终议,开车将司若莹送到医院。
而司若俊的果决,挽救了两条生命,司若莹生产的过程及其凶险,依赖医院的设备和药品,并及时输血,才得以母子平安。
隔了数天,待一切平等之后,司若俊才有功夫去找院长询问为何司若莹会早产,他此时想来,多少有些纳闷。
院长也讲不清缘由,因着司若莹并未到医院检查过,并不清楚她的状况,或许是怀孕期间吃了什么,碰了什么,比如香水、指甲油等,以及心情因素等等,都可能导致早产。
司若俊本想追查,怀疑钱蓝蝶母女做了什么,毕竟她们本来就居心不良,司若莹都孕后期了还故意弄些假新闻去吓她,明着都这样,暗中不知道做了什么,然此时尚不到对她们发难的好时机,只能先暗中留意。
司若俊觉着现在不能因为生产了就掉以轻心,仍得防备着这对母女,将她们可能带来的危险因素都过了一遍,外头送来的东西一律让医生检验,连带母女俩假惺惺地来探望,都被他以司若莹身体状况不好,不宜见客为由给挡在病房外头。
司若莹想到那日自己临产,钱蓝蝶竭力主张她在家生产,现今回顾,仍旧心有余悸,是以,知道司若俊做的一切,心头只有感激。
司若莹所不知道的是,关于她在上海产下一名男婴的消息早已上了报纸,她由此成为上海市民茶余饭后耻笑的对象。
因着知道她刚刚生产,不宜听到不好的消息,司若俊便瞒着她。
司若俊在司若莹住进医院后就特意交代过,现在看到了消息,先找医院的院长问责,院长看司家的面子,对司若俊毕恭毕敬,然矢口否认是自己这边放出的消息。
司若俊怀疑极可能是钱蓝蝶母女,只是暂且隐忍不发。
住了半个月,司若莹本可出院了,然对于她接下来的安置处,司若俊却拿不定主意。
一则这边的习俗,并不喜出嫁的女儿在家坐月子,再有一点就是怕司若莹回去又处于危险之中。
司若莹见司若俊一再推诿出院的事,便觉出他的为难,心头也颇难受,此时尤其觉得孤苦无助,深深盼望楚茂霖找来,只是并未声张,不想给司若俊造成负担。
看到司若俊为自己忙前忙后,司若莹心头感念,想着即便他在利用她,她仍旧可以忽略,只想到他的好。
夜色深沉,司若莹躺在病床上,想着心事,如何也睡不着,便坐起来,百无聊赖地看着色彩单调的病房。
司若俊给她开了一间单独的病房,在这种战乱尾声,伤患奇多的时候,格外弥足珍贵,虽然主战场在北方,然伤患太多,那边医院住不下,很多伤员转到了其他地方,包括上海这边。
司若莹知道,司建坤虽然一次也未到病房探望过,然能给司若俊做这一切提供经济支持,已然难能可贵,心头亦是感念的。
此时,小婴孩在医院准备的小木床里睡得极香,想到自己日后就要同这个小生命相依为命,司若莹心头感慨的同时,想要下床将他抱过来,从他身上汲取坚持下去的力量。
然她才刚掀了被子要下床,门就被人自外头打开了。
司若莹只当是司若俊来了,往日,他虽极少这个时候来,她下意识地朝着门口望去,乍一看,见是楚茂霖,只当自己眼花了,旋又看了一遍,眼睛瞪大,却忘了反应。
楚茂霖反手关好门,便迅速走向司若莹:“莹儿,为何这般表情?可是我长丑了,已然不认得我了?”
楚茂霖刚经过战争的洗礼,黑瘦了些,肤质也差了许多,然此时在司若莹眼中早已没有美丑的概念,只是心头情绪起伏,讲不出话来,仍旧那般望着他。
直到楚茂霖都要走到近前了,她才反应过来,沉了脸,便要上床躺下不理人。
楚茂霖却抢先一步,将司若莹捞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畔低语:“莹儿,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好想你……”
司若莹脑中一下浮出许多事来,心头无限委屈,使力要挣出楚茂霖的怀抱,然被他抱得紧紧的,如何挣扎,也只是枉然,她到底只得放弃了,然赌气地咬着唇,并不肯理会楚茂霖。
楚茂霖说了两句,低头瞧着司若莹的模样,眼中尽是愧疚和自责,就此打住,俯身,攫住司若莹的唇,轻轻咬着她的唇瓣。
司若莹偏头挣扎,脑袋左右摇晃,以避开他,却终究还是躲不开他的追逐,“落入虎口”,口腔被他强势又性急地肆掠了一遍,旋又转为和风细雨,一点点打开她想要封闭和排斥的心。
渐渐地,司若莹丢开情绪,并被楚茂霖的吻调动起来,开始回应他。
楚茂霖却忽然收回了手,连带松开了司若莹,愧疚地说道:“对不起。”
司若莹眼中写满问号,却听楚茂霖继续说道,“你刚生产不久,身子尚需调养,我该克制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