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司建坤暴喝一声,“钱蓝蝶,你们私底下做了何事,别以为我丝毫不知!是谁容许你们带他进来的?你们领他进来,又是何居心?司若窈未留在此处尚好,起码表示她还有点羞耻之心,不然,我倒要问问,你自己且口口声声说楚茂霖风流成性,却还将自己未出阁的女儿留在此处,究竟是何用心!”
钱蓝蝶眼中全是心虚,不敢看司建坤,直到他走了老远,才抬起头来。
估计司建坤已然走得没影了,钱蓝蝶才露出本来面目,将气都撒在跟随她的丫头身上。
丫头被钱蓝蝶又是骂,又是扇耳光,却丝毫不敢吭声。
是时,司若窈却躲在亭子底下,悄悄望着外头,她身上又脏又湿,亭子底下又是背阴的,时有风刮来,吹得她瑟瑟发抖,双手紧紧抱着身子,嘴唇一直张张合合,却未发出一丝声音,但看神情,应是在诅咒谁。
司若窈好不容易候到钱蓝蝶带着丫头离开了,才张头缩脑地跑出来,往自己住的院子跑。
司若窈同钱蓝蝶是住一个院子的,她一路避着人,缩头缩脑地进了自家院子,本以为钱蓝蝶带人在司府四处寻自己了,不想刚进到自己的屋子,竟发现她正坐在里头,本来就发青的脸,顿时更难看了。
“早的时候去哪了,为何搞成这副鬼样子!”钱蓝蝶瞅着司若窈的模样,横眉竖目。
司若窈打着哆嗦:“妈,我先换了衣服才同你说话可好?”
“急着换什么衣服,又没人看你,别人看了也没用,让你去色诱楚茂霖,你倒好,不但人走了,还弄成这样回来,我也不嫌你丢脸了,你就这样穿着吧!”钱蓝蝶甩了甩手里的帕子,大声喝道。
“冷,妈我冷。”司若窈打着颤,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司若窈脚下滴了一些水,绣花鞋就浸泡在泥水中,极是狼狈,钱蓝蝶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将她周身上下又打量了几眼:“你早的时候死到哪去了?”
司若窈咬了咬发紫的唇:“被……被楚茂霖……扔进荷塘里头了。”
“他将你扔荷塘里头!”钱蓝蝶脸上一片狰狞,复又瞪着司若窈,“扔荷塘也没能把你淹死,没淹死你就早些爬起来,当着你爸爸的面告他一状也好,你现在起来还管什么用?你是存心回来给我找不痛快的吧!”
司若窈咬着唇不说话,眼中泪花闪闪。
钱蓝蝶瞧着她那模样,更加恼怒,站起身来,走到司若窈跟前。
司若窈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然钱蓝蝶步步紧逼,眼神要杀人般,她不敢再闪避,只能怯懦又满含祈求地望着她。
钱蓝蝶脸上却没有丝毫怜悯的模样,捡司若窈衣服上相对干净的地方,狠狠掐了一把,见她眼泪只往外涌,眼中的恨意更甚:“我给你生了这么好一张脸,你为什么不争气!能不能学学司若莹的脑子!你看看她,怎么弄都弄不死,现今楚茂霖还要将她接回去了,你爸爸这般一逼,楚家要是替她风风光光地办了婚事,她就彻底翻身了,可你呢?就白长了一张脸,怎么就勾不到一个有背景的男人!”
司若窈眼底涌起些恨意,却丝毫不敢吭声,只是低着头,紧紧咬着唇瓣。
钱蓝蝶终于放开了司若窈,再不看她一眼,大步走出屋子。
司若窈如遇大赦,赶紧过去轻轻掩了门,找了衣服开始替换。
钱蓝蝶回到自己屋子里,摔碗摔盆地撒着气,好久才停歇下来。
老妈子在外头,一直不敢进来,直到里头的声音停歇了,才壮着胆子进屋,一壁收拾,一壁暗暗瞧了瞧钱蓝蝶,试着问道:“太太,您为何发这般大的火?莫非小姐惹你了?老奴看着小姐一向很乖巧,极听你话,料不至顶撞您才对。”
钱蓝蝶的气此时已然消散了些,眼皮翻了翻:“听话又有何用,一点能耐也无,原本指望着她能替我争口气,然如何也斗不过司若莹,我还能指望什么!”
“太太,五小姐都嫁出去的人了,她再强,亦不能从司家分到什么,倒是八少爷,您将来不是有他,他若是能继承家业,您还有什么好愁的?”老妈子狡黠的老眼转了转,随即说道。
钱蓝蝶的神色到底缓和了一些,良久说道:“还得等八儿长大,得什么时候,只怕到时候这个家早已被司若俊把持了!”
“太太,这事您得早点计议了,不若你暗暗替三少爷物色一个家世好,又听话的姑娘。”老妈子眸子又转了几转,提醒道。
钱蓝蝶眼睛一亮:“这法子倒是可以试试。”
是时,在医院病房同楚茂霖和司若莹一道说话的司若俊,如何也不会想到有人已然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他自司建坤处出来,不见了楚茂霖,只当他知道面见司建坤无望,已然回了医院,然他过来时,并未见到,一问,才知楚茂霖尚未归来,正要去找,楚茂霖却推门走了进来。
司若俊随即追问去向,楚茂霖便将早前钱蓝蝶母女将他诳进去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听楚茂霖将司若窈扔进了荷塘,兄妹俩既觉好笑,又大呼解气,笑声充溢了整个病房。
楚茂霖不想破坏气氛,便打算暂不说后续,然司若莹笑了一阵,一半好奇,一半打趣地开口道:“那后来呢?如何收场的?司若窈不会被淹死了吧?若是那样,你怕得进警察署了。”
“钱蓝蝶设计了这出,怕是还有后续。”司若俊也望着楚茂霖,若有所思。
“后来,钱蓝蝶便同岳父一道来了。”楚茂霖不得不如实回道。
“该当如此才对,钱蓝蝶总不至无的放矢,然我想父亲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蒙骗的,即便你未将司若窈扔下去,他也不会信你在这种时候同司若窈做出什么暧昧之事,然对你的感知必会更差。”司若俊想想说道。
楚茂霖赞同地颔首:“的确,岳父心头本就不喜,我现今不容有一丝一毫的负分。我现今欲回奉天同父亲商议娶莹儿的事,然留他们母子在这,又心头难安,不知三哥可有好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