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莹同楚茂霖的脸上皆是意外的表情，如何也没想到司建坤会提出这个条件来，面面相觑。
司建坤的目光扫了两人一眼，旋又落到楚茂霖脸上：“我可以给你一定时间考虑，然在此之前，宝儿需留在司家，你们去留自便。”
司若莹心头一沉。司建坤要将宝儿留下，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硬带回去，要再忤逆司建坤，不但自己心中有愧，亦会成为千夫所指。
然宝儿如今还需她亲自哺育，如何能分开？司建坤莫非只是表面上不反对她回东北，实则想将他们母子都留在司府？
楚茂霖脸上亦是阴云密布，开口道：“岳父大人，容小婿说一句，宝儿现今尚幼，实在无法同莹儿分开，还望岳父大人……”
“既是如此，你且回去，让她们母子都留在司家即可，他们本就是司家的人，且若儿同你尚未完成仪式，更未登记，还不算你司家的人。”司建坤冷峻着脸说道。
司若莹同楚茂霖脸上皆是一派阴郁，想着白日的情形，司若莹哽咽道：“父亲，若莹今日遭遇变故，想来父亲也已知晓，好不容易将宝儿救回，我实在不能再与宝儿分开片刻，然茂霖是他的父亲，您如此要求，就忍心将我一颗心生生拆成两半吗？”
司建坤的神色不为所动：“他既不能保你们母子安稳，我自不能将人交付于他，你们可回去商议一下，我的话已然说完了，你们自行决定，谁走谁留，我皆无异议。”
司建坤说完，不待两人再度开口，便站起身来，背着手出了书房。
司若莹同楚茂霖看出已无转圜的余地，只能在其后一道出了书房，先去司夫人处看宝儿。
路上，楚茂霖默默拉着司若莹的手，两人神色中都透着些凄惶，所幸夜色深沉，少有人在院中往来，不用诸多忌讳。
至于暗中盯住两人行踪的人，他们就更不必在意。
走到司夫人院子外头，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来，一道在门外站住。
见楚茂霖依依不舍的模样，司若莹心头颇为难过，闷闷的声音开口道：“茂霖，你先回去罢，我恐怕得暂时留在这里，宝儿不能离开我。”
“莹儿，若是岳父主意已定，你大概不会随我回东北罢？”楚茂霖的声音沉沉地，还透着些感伤的意味，伸出手，替司若莹戴好了防风的帽子。
司若莹眼眶一热，只觉似有泪快要从眼中溢出来，欲要抬手去擦，望了望楚茂霖，随即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茂霖，或许我们还有别的出路，我不想跟你分开，更不能同宝儿分开。”
“我明白了，在你心里，到底宝儿的分量要重一些。”楚茂霖嘴角浮起一抹苍凉的笑意，慢慢地收回手去，“岳父说让你们随我回去不能放心，然将你们留在此地，我亦不能安心，若是没你们母子在，我又何以度日？”
听到这话，司若莹心头一阵难过，正急着想要安抚楚茂霖，院内却有婴儿响亮的哭声传出来，让人揪心，她顿时心绪不宁，朝着楚茂霖说了一句“你先回去，我进去看看”，便快速跑入院中。
楚茂霖欲要迈步一道追进去看看宝儿的状况，一个丫头却自院中走出来，恰到好处地挡在他面前：“少帅，此处是女眷居住的庭院，已然夜深，你进去恐怕不太方便。”
楚茂霖脸色一沉，朝着里头望了一眼，并不能望见司若莹同宝儿的所在，然哭声倒是渐渐低下去，他待到里头的婴儿哭声终止了，才扭头离开。
楚茂霖走出司府，却在外头的巷子遇见了钱蓝蝶母女，在他看来，这对母女倒是无论何时都是联袂登场。
他笃定，两人同他，必不存在恰遇的可能。
楚茂霖此时并无心绪同两人说话，然想到没准能从她们口中收获什么，便站住了，淡漠地望着她们，却不说话。
僵持了一下，钱蓝蝶先开了口，惯常的讥讽调调：“都这般晚了，少帅为何不在司家留宿？”
被钱蓝蝶的视线扫过，司若窈只能同她一唱一和：“妈你忘了，少帅不是一向连司家也进不去？”
“那又有何关系，如今少帅有妻有子，还需要到司府作甚？”钱蓝蝶嘲讽的视线落到楚茂霖脸上。
楚茂霖听着，眸色沉了沉，开口道：“你们二位大概不知道吧，岳父欲将莹儿同我们的儿子一道长留司府，还望日后你们能多加照拂。”
钱蓝蝶随即脸色一变：“你说什么？老爷还要将司若莹留下？”
楚茂霖眼底掩住一抹了然：“莫非姨太太丝毫不知？这可是影响到你儿女利益的大事。”
钱蓝蝶脸上的神色几度变幻：“难不成老爷要留，少帅就乖乖听命？东北王还没能力抢回自己的孙子？”
听出钱蓝蝶的激将之意，楚茂霖脸上不为所动：“茂霖尚不敢忤逆岳父。”
“你在家不敢招惹东北王，在此不敢忤逆老爷，也难怪会妻离子散。”钱蓝蝶毫不掩饰话里的嘲讽。
楚茂霖一派淡然：“我倒无事，女人可以再找，儿子可以再生，有人帮我养儿子，我乐得轻松，倒是姨太太您，不觉得他们母子留在此地，分了你们的口粮？”
楚茂霖说了这话，掸了掸袖子，神情一派轻松地越过两人，继续往前走。
钱蓝蝶脸色几度变幻，好容易才自楚茂霖身上收回视线，铁青着脸望向司若窈：“楚茂霖刚刚是何意思？”
司若窈似思索了一下：“他好似希望我们能阻挠，或让爸爸改变主意。”
“他倒是想得美！当我们白痴，帮他一家团圆！”钱蓝蝶一壁愤愤地说着，一壁朝着司府大门走。
因为顾忌着，两人一路未再说话，直到回了居住的院子，司若窈才说道：“然司若莹母子长留司家，再跟司若俊沆瀣一气，司家的财产，怕是都要被他们把持了。”
“就你聪明！”钱蓝蝶一脸怨愤，“我们究竟要不要按照楚茂霖的意思，劝解你爸爸？”
司若窈摇摇头：“不若我们先不动，待楚茂霖回东北后，寻着司若俊出门的时候，我们先收拾司若莹一番，再想办法将他们母子赶出去，那时候，没有楚茂霖和司若俊撑腰，司若莹如今有了软肋，还不是任我们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