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M国,新伽州。
国际机场出站口站着密密麻麻的翘首以盼接机的人。
在人群中,有个粉妆玉琢的小男孩显得格外抢眼。
“哇啊,那个小朋友是小女孩还是小男孩啊!?”
“肯定是小女孩啊,你看她长得粉扑扑的,多可爱啊!”
“可我觉得他的神情很像小男孩。”
“哪有小男孩穿粉红色衣服的呀!”
“嘘,别说了,小可爱看过来了。”
蔺言心小朋友跺了跺脚,看向一旁眼睛都要笑眯成一条线的太外公,控诉道:“太外公,都怪你,我本来是要穿黑色外套的,你非要让我穿粉红色。这下好了吧,我被嘲笑了。”
简墨白弯腰抱起他,把小朋友扛在肩头,宽慰道:“嘲笑?人家那都是羡慕你,谁敢嘲笑你?”
小言心眨了眨眼睛,碎碎念着:“我听到那些姐姐在讨论我的性别。”
“你应该骄傲。”
“为什么?”言心宝宝是个好奇宝宝,遇到不懂的问题一定会问出来。
简墨白盯着出站口的人,仍不忘回答宝贝太外孙的问题,他蹭了蹭孩子的额,温言道:”因为咱们小言儿长得太美了。”
的确。
蔺言心越长大,五官越显精致,就跟年画娃娃似的,看一眼就想揉一下,揉一下又想亲一下,特别讨喜。
闻言,小言心嘟唇,“太外公,我是男孩子,哪有用太美来形容男孩子的呀!?外婆跟我说了,男孩子要有男子气概。”
“别听你外婆瞎说,咱们小言儿只要天天开心,身体健康,太外公就很高兴了。”
小言心红了脸,埋首在太外公的怀里,瓮声瓮气地问:“妈妈怎么还不出来啊?”
“想妈妈了吧?”
“嗯。现在都已经十一点了,妈妈昨晚给我发消息,告诉我她十点四十就能落地了。”
“快了,就快了。等妈妈出来,知道该怎么做吧?”
小言心抬起头,亮白色的羊绒围巾衬得他肤色瓷白,真的是造物者最为神奇的创造啊!
……
“妈妈,妈妈,这里…”
沈甜心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托着拉杆箱,刚踏出出站口,就听到久违了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家外公脖子上的大儿砸。
是啊…
真的是大儿砸!
从那么小小的一团长到快六岁了。
沈甜心看着看着,眼眶就湿了。
身侧人流穿涌不息,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唯有那穿着粉红色大衣、围着亮白色围巾、戴着大红色毛线帽的儿子是彩色的。
小言心蹬蹬蹬从外公身上爬下来,很快撞进了沈甜心的怀抱。
他紧紧地抱住母亲的大腿,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好久不见,言心可想你了,今天特意穿得这么喜庆来接你,你高不高兴?”
高兴!
当然高兴!
高兴得让她这个在五年的闲暇时间里创作出畅销读物的作者大大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诠释这份高兴。
简墨白轻咳,“宝贝外孙女,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外公吗?”
沈甜心失笑,双手抱起儿子,再一起抱住了外公。
她偏头在外公耳边低声道:“外公,谢谢你!”
谢谢你,包容我五年的任性;
谢谢你,在我想抛弃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问,让我按照自己的心意度过了这五年;
谢谢你,费尽心思地给打扮言心,想给我一个惊喜,想让我知道虽然这五年来我一直没回家,可家一直在这里…温暖也一直在这里。
“回去吧!你爸爸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全是你爱吃的,这会儿肯定眼巴巴地在院子门口坐着等你呢!”
“好。”
“你爸爸妈妈都想来,我没让他们来,你别怪他们。”
“怎么会?”
走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沈甜心忽然停住脚步,她朝后望去。
“妈妈,你在看什么?”小言心学着沈甜心的样子朝后望去。
沈甜心收回眸光,吻了吻孩子的发顶,摇头,“没什么,可能是错觉吧!”
从她下机开始她就感觉有道视线黏着在自己身上,无论她往哪里走都无法摆脱,她像个精神失常的人一样在行李厅里四处张望,这才耽误了出站的时间。
方才和小言心、太外公互诉衷肠的时候没了这种感觉,现在又出现了。
沈甜心按了按眉心,心想大抵是长途飞行,累了吧!出现幻觉了。
“妈妈,言心可以自己走,言心长大了,抱久了妈妈的胳膊会酸的哦!”
简墨白酸酸地说:“你这儿子,平时都不让人抱。今天我也是沾你的光,告诉他站得高才能看得远,他才让我把他抱起来。果然啊,你儿子就是你儿子,谁都抢不走,就连我这掏心掏肺对她好的太外公在他眼里都赶不上你哦!”
沈甜心被逗笑,放下了孩子,小跑了两步,挽住外公的手,撒娇道:“外公,之前是我不孝,但这次回来我就不打算走了,我会好好孝敬您的。”
“这还差不多。”
“哇啊…”身后小不点捂着唇惊呼出声。
沈甜心转身,循着小不点的眼光望去,只看到转角处一点绿色的衣角,一晃而过。
明明连个侧颜都没看到,她的心却没来由地抽了一下。
小不点满眼睛都是小星星,不可置信地说:“妈妈,我刚才看到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军人了,好帅啊!”
“妈妈,言心觉得他和言心长得有点像咧!”
“妈妈,言心长大了是不是也会那么帅?”
沈甜心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霎时间凝固了。
她满脑子都是【妈妈,言心觉得他和言心长得有点像咧】。
怎么会?
难道她的点子这么低?一回国就会碰到他?
不会的,不会的。
这里是M国,他应该在华夏津城,不会出现在这里。
再者,小言心说了方才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军装,而她所认识的他早就脱下一身戎装经商去了…
沈甜心深吸了一口气,把压抑的泪意逼退,她撇过脸,淡淡道:“走吧!再不走,外公外婆该等着急了。”
“妈妈,你声音怎么哑了啊?”
沈甜心蹲下身,迁就孩子的身高,指着不远处的百叶窗,“你看,外面下雪了,很冷。”
“我知道的呀!”
“妈妈冻病了,喉咙难受。”
“唔…那我抱着妈妈,抱着就不冷了…”
小言心一把抱住母亲。
在小言心看不到的地方,她无声地…泪流满面。
是啊…
有儿子抱着自己,抱着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