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沈父沈母一直住在M国新伽州。
简墨白有心让他们回津城的简家老宅,可沈父沈母却不想再回去了。
津城,是女儿的伤心之地。
他们也不想再踏入。
五年前,沈甜心是从新伽州的这幢宅子里离开的,他们就在这里守着房子,守着她。
后来,简墨白也妥协了,干脆在新伽州开了家子公司,自己全权打理,人也搬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里的家,比津城那个,更有家的味道。
隔着老远,沈言文都听到了汽车的引擎声,高兴地朝着屋内喊着:“小语快来快来,姑娘他们马上就回家了。”
简欣语将刚打好的果汁倒了出来,急忙小跑着走了出来。
久别重逢,家人团聚,场面自然是温馨且少不了泪水的。
连简欣语这种内敛的女人,都忍不住落泪了。
她拥住沈甜心,哽咽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沈甜心亦是点头,“妈妈,我做到了,我已经是一名出色的翻译官了。”
她用了五年的时候读完了大学、研究生,还让教授破格将她招录为博士研究生。
关于作家和翻译官的梦,她已经逐渐实现了。
“你还准备继续念书吗?”
“嗯,我还要读博士。”
沈言文脸色微僵,小心翼翼地问:“那这次回来可以待多久?”
女儿这几年独自一人在D国求学,他知道她师从D国做有名的翻译官布朗先生。
如果要继续念博士,女儿势必要回到D国。
沈甜心擦了擦眼泪,“我不走了!走了五年,我太想你们了。布朗先生帮我写了一封推荐信,我随时可以到A大高翻学院报道,以后我就赖在家里了,您可不能嫌我麻烦。”
“好好…太好了…”
“爸爸,你放心吧!A大高翻学院的院长是布朗先生的学生,在这里,我也一样会有出息。“
“姑娘,这一点爸爸从没有怀疑过。”
小言心一会儿看看外公外婆,一会儿看看太外公,一会儿又看看妈妈,忽然扯了扯沈甜心的裤腿,撒娇道:“妈妈,宝宝饿了。咱们还要在院子里站多久啊。”
说着,言心小朋友还拢了拢围巾,小动作萌翻全场啊!
……
饭菜早已准备好。
沈甜心进屋,脱了外套,就被人拥着去了饭厅。
一进饭厅,她居然见到了楚遇。
楚遇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小嫂子,怎么傻了?不认识我了?”
沈甜心回神。
她太脆弱,太自以为是了。
她以为她已经把记忆深处那个男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见着楚遇,这个和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男人后,她的心湖再难平静。
开口,不是阔别多年的寒暄,而是一句颇有驱客之意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遇捂着胸口,夸张地说自己心碎了。
“我好心做你的掌勺大厨,你居然对我这么冷淡!小嫂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小嫂子…
小嫂子…
小嫂子…
真如魔音入耳。
沈甜心端起杯子,将沈妈妈刚才递给她的鲜榨果汁一股脑儿全都灌进了喉咙。
终于,平静了一些。
”楚遇,你来我很欢迎,毕竟是多年好友,但如果你再用不合适的称呼叫我,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好,我投降。那就甜心妹妹吧!”
沈甜心没有接话,端着空杯子去了厨房。
她不知道和楚遇能聊些什么。
沈妈妈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身旁,探手关了水龙头。
“甜心,楚遇…”
“我不想聊他。”
“楚遇和你简姐姐在一起了。”
“啊?”
“嗯,你没听错,楚遇现在是你姐夫了。你啊,刚回来,你姐夫就忙里忙外给你张罗,你要对人家客气一点。”
“为什么都没人跟我说?”
“这是你简姐姐的意思,想等你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沈甜心了然。
简小单应该是怕沈甜心知道消息后会伤心。
她没了爱情,简小单却收获了爱情。
可其实,完全没必要。
沈甜心只会为他们感到开心。
“妈妈,他们领证了吗?”
“领了,婚礼就在一个半月后。”
“圣诞节那天?”
“差不多。”
“那我要给他们包一个大红包。”
从厨房出来后,沈甜心的脸色有所缓和。
“姐夫,你别忙了,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坐下来一起吃吧!”
楚遇:……
一时被叫“姐夫”,他还真有点没反应过来。
“姐夫,你愣着干什么?去叫姐姐、外公来吃饭啊!”
“…好。”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小言心昏昏欲睡。
简墨白笑着说:“这孩子知道你今天要回来,昨晚都没睡好,今天又起了个大早,肯定累坏了。”
简小单点头,“爷爷,你可不能再这样纵着言心了,这对他的病情没有好处。”
言心这孩子自从出生,身体就很弱,一日三餐、早睡早起,这些仿佛是大龄青年才会谈及的养生习惯,他小小年纪就必须养成。
沈甜心牵着小言心,看着他打哈欠迷迷糊糊的样子,心疼坏了。
“我带言心去睡觉啦!”
“好!多休息一下!你也累了。”
“好。”
……
本以为会是一场无梦的酣睡。
沈甜心却陷入了梦魇里。
是不是一到这片曾经和蔺禹城有过回忆的地方,她的记忆就会不听使唤地窜出来?
“沈甜心,我不要你了!”
“沈小姐,我最爱的人是舒明姝,至始至终都只有舒明姝。”
“沈小姐,不过是一场游戏,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不会玩不起吧?”
“沈小姐,咱们就好聚好散吧!”
……
“啊——”
她尖叫出声,坐了起来,伸手一摸,一脸的水。
不知是泪还是汗。
她一转身就对上了蔺言心黑葡萄般的大眼睛。
“妈妈,做恶梦了吗?”
“嗯。吓着你了?”沈甜心摸了摸孩子的脸。
小言心摇头,“妈妈,你梦里一直在喊大叔。大叔是谁啊?”
沈甜心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沙哑地回答:“妈妈不记得了。”
“哦,那大叔肯定是坏人。”
“嗯。”
当然是坏人啊!
做恶梦梦到的人当然是坏人啊!
“那我要讨厌大叔,为妈妈报仇!”
孩子气的话,终于驱散了梦魇带来的后遗症。
沈甜心弯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