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脏。
如果真要论起来,她应该比不过容子谦吧。
这四年来,她不是没有关注过任何关于他的新闻,只是不想让自己去计较罢了。
她一直都把自己犯的错放在心上,假装这样就可以扯平,但是这又如何能够说得清,爱和不爱,向来没有那么简单。
她本是打算去给容子谦倒茶的,但是这个脏字的确刺激了她,在原地愣了两分钟后,她就起身上楼。
“我今晚要住在这里。”
话落,连絮再次被震惊。
这可是结婚以来的第一次。
他居然说要住在这里。
容子谦从沙发上起身,带着命令的语气说道,“去打扫一间客房,我就住在那里,还有,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两个人必须一条心。”
连絮闻言依旧没回过神。
客房,还好不是同一个房间。
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幻想过和容子谦睡在一张床上,他们的夫妻这个事实,真的很可笑。
不过,这座洋房是他买的,他有资格住在这里。
就在她动脚的时候,容子谦又叫住了她。
“先别忙收拾,我要和你谈点事情。”
既然要做戏,必然是要做足套的,不然出了纰漏,对谁都没有好处。
连絮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询问,“要谈什么?你说吧。”
两双不同的眸光对上,容子谦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客厅中的灯光偏暗,但是却能够看清楚连絮的脸,她的头发还湿漉漉一片,身上穿着浅色的睡衣,好像过了这么多年,哪怕还生了个孩子,却没有对她的外表产生影响。
也正是如此,容子谦格外厌恶她这张脸。
他点了支烟,又重新坐回沙发,吐出一口烟雾后,缓缓开腔道,“过几天是临城大学的开学典礼,我受邀演讲,到时候你需要和我一起出席。”
连絮此时听到并不意外,但却是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我也要去?”
这才是她不明白的,当初是他们两个人都不愿意去回首的时光,现在又拴在一起,对谁都没有好处。
到时候人多眼杂,万一看出了端倪,他们的努力也就白费了,这些,容子谦应该要考虑到。
“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又是临城大学毕业的,自然要一同去,我到时候准备的演讲稿里面,会面向媒体向你表述我的心意,从我们的相遇说起,你记得在旁边配合我。”
原来如此,他要证明的不是自己,而是媒体,而是那些关注他的社会各界人士。
“我需要怎么配合你?麻烦你和我说清楚,我担心到时候拖你的后腿。”连絮言辞诚恳,她从来都没有容子谦那样的演技,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是逢场作戏。
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真的能够说出那些恶心肉麻的话。
容子谦感觉到了她的方案,嗤笑了一声,讽刺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要知道,你现在的丈夫,容子谦,不是当初那个寄居人家屋檐下的私生子了,他拥有自己的事业,也有自己的天地,数不清的人都想要去巴结他,而你是他的妻子,这是荣耀的事情。”
“呵,”连絮冷笑了一声,似乎是忍耐到了极致的爆发,“我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在意过你的金钱地位,我要的只是你,现在你得到了这么多,也不会是我想要的。”
她语气坦荡,本来就不是图谋利益的人,又怎么会为了这些虚荣心,去曝光自己,把自己露在媒体下,任凭别人言说呢?
“你不想要?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怪的是谁,你比我清楚,当出娶你的时候,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你不是不知道,为了你的婚纱礼服,我飞了无数趟国外,亲自和设计师沟通,我想让你当个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子,可是最后呢,我又获得了什么?”容子谦语气冷厉。
这些话是被连絮逼出来的。
他们的过去,付出最多的不是连絮,而是他。
他担心自己家人的不赞同会影响到连絮的心情,所以每一个环节都亲自把关监督,生怕什么做的不好,包括求婚的钻戒,也是他卖了自己的手表才拿到的钱。
回想起那段往事,他真的太过于单纯了,甚至于是愚蠢,他都不想提起来。
连絮听着他的话,心不自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她就是这样,一想到容子谦过去的那些好,就会忍不住想要原谅他,把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
这次,也是一样。
镇定下来后,她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语气平缓地说道,“好,你说吧,我听着,需要怎配合,我会尽力做好自己的该做的。”
“你知道就好。”容子谦语气强硬,“首先你需要穿礼服出席,我会派人给你送来,包括首饰包包,不能是烂大街的牌子,那天我也会来这里接你,去了以后,我们有专门的座位,你只要和我有眼神示意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我只要坐在下面看着你,然后表现出很感动的样子是吗?”
连絮的心中闪过一抹嘲讽,过段日子就要拍电影了,没想到她的第一次表演,不是贡献给电影,而是贡献给了自己的婚姻,还真是够巧。
容子谦点了点头,“对,以防出错,你只要做好这部分就行了,其他的我会负责,还有,你们住的这里距离幼儿园不近,我会尽快给你们安排一处别墅,我也会搬到那边去,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和你们住在一起,这些就只是做做样子。”
“不用了,关于上学的事情,我自己会考虑的,就不麻烦你了。”连絮拒绝。
“你自己怎么考虑?电影拍完顶多能给你一部分片酬,那点钱是不够买学区房的,连絮,这个社会很现实,人也应该学着改变,而不是一直停留在原点。”
“我没有停留,只是保持着自己认为好的品格而已。”
她倒是真的想一辈子都这么安然,哪怕经历再多的不公平,都能够有勇气说出这些幼稚的话,而不是轻易就被改变了。
她已经没了尊严,不能再失去自我了。
“但愿你真能够一直坚持下去,”容子谦松了松领带,又看了看自己还穿着皮鞋,皱着眉头说道,“我的拖鞋呢?”
他刚刚是故意不换拖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