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的,没用得着朱良人亲自说起,杨子文便大概地弄明白了朱良人想要干嘛。
他和朱良人一早认识,那时候朱良人还只是一个小小办事员,工作之余的唯一爱好就是搓两把。
他们就是在麻将桌上认识的。
朱良人牌品好,赢不骄,输不馁,和杨子文打的第一场麻将,杨子文输得话都讲不出来,而朱良人是大赢家,牌局散后,朱良人主动邀杨子文去吃宵夜,然后以抚慰杨子文受伤的心灵为由,送了他一只ZIPPO火机。
两人的交情自此结下,一周里总要打上一两场麻将,吃餐把饭,朱良人日渐高升之后,两人见面的时候虽然比从前要少,但十天半月的也总要碰个头,牌局上摸圈把也算过下手瘾。
虽然交情不错,但杨子文却很少见到梁染。
朱良人私底下的小聚从来不会带上梁染,大家心照不宣,也从来不会有人问起。
但公众场合下的两个人,看上去是理所当然的情投意合,幸福美满。
朱良人和杨子文一样,并不耽于女色,素知他脾性的,安排饭局酒局之后,基本都会摆上牌局,而朱良人打牌的时候,特别不喜女人呆在身旁,但别人带在身边的,他倒也不介意。
朱良人抓奸的事一爆出来,杨子文和所有人一样震惊无比。
虽然极少见到梁染,但梁染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也是,梁染那样的女人,任谁见过都会留下深刻印象吧。
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跟的还是朱良人的司机?
朱良人的司机,杨子文倒是见多了,长得蛮不错的一个小伙子,话不多,特别听话,有时候朱良人手气不好,还会特意让他上桌打两把换换手气。
女朋友也超多的样子,杨子文还跟朱良人开过玩笑,“小伙子多提醒点啊,玩归玩,可别玩大了,玩出事来。”
谁曾想呢,最后玩出来的竟然是件这么大的事。
朱良人似乎并没受到这事影响,牌局仍旧像以往,没有多起来,也没有少下去。
打牌的风格照旧一样沉稳,粗口都没一句。
除了换了个司机,一切似乎并没有不同。
和从前一样,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没有提起梁染。
杨子文片诩跟他交情过硬,却也觉得不便开口提及这事。
而朱良人明知道他跟谢浔涒谢晓晨两姐妹的关系,在谢南生出现之前,也从来没有在杨子文前提及过她们姐妹中的任何一个。
“您看,想吃点什么?”杨子文把菜单递给了谢南生。
谢南生才坐下就打了个哈欠,疲倦地道,“随便吧。”
接过菜单,随意地勾了几个,又将菜单递回去给杨子文,“好了,你看看你吃点什么。”
杨子文接过菜单来,不经意地道,“昨晚没睡好吗?”
谢南生道,“昨晚手气霉得要死。”喝一口茶水,又道,“子文,你方便不方便再借点钱给我。”
见到谢南生那一晚,屋子里摆了两桌,朱良人他们在打麻将,而谢南生正和好几个人在打牌九。
谢南生很快输光身上的钱,朱良人主动提出来要借钱给他,被杨子文挡住了,“哪能借你的,我这不是在这嘛,我给。”
结果谢南生还真扳回几局,虽然算起来还是输,但总算不算太惨。
跟杨子文借的那点钱,自然没有还给杨子文。
杨子文半句也没提,谢南生临走时,杨子文又给他微信转了一笔钱,只说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好。要多少。”杨子文道。
谢南生道,“子文你放心,我这次借钱不是为了去赌,我是做正经事。我有个朋友介绍了一个生意,挺不错的,收益很高,我想去试试。”
杨子文道,“行。”再次道,“要多少?”
谢南生道,“十万吧。先试试。要是不错的话,过后再加一点。”
杨子文道,“嗯,你给个卡号我,我给您转卡上。”
谢南生吁口气,心情大好,说道,“等我赚到钱了就回家去。”
杨子文点点头道,“浔涒和晓晨都很惦记您。”
谢南生道,“听说你现在是和晓晨在一起?”
杨子文有点不自然,拿起水杯喝口水,清清嗓子,这才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谢南生有点感慨,“哎,时间真快,我记得小时候,你和浔涒很要好的,没想到最后却是跟晓晨在一起了。”
杨子文不做声。
一年多前被谢浔涒捉了现场的事,还是不要让他老人家知道的好。
“不过说真的,浔涒这孩子,小时候算命先生就给算过,命硬,她性子呢,从小也有点倔,不像晓晨,乖巧又懂事。”谢南生道。
杨子文唔了一声。
叫的东西一样一样上来,谢南生应该是饿了,毫不客气地就吃了起来。
杨子文反而毫无胃口,看着谢南生,心里暗暗猜度着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而朱良人又是怎么把他给找到的。
不是不暗自心惊的,像是看到了朱良人平时极少表露出来的另一面。
他自诩和朱良人的交情尚可,但他暗中寻找谢南生,竟然从头至尾半点口风都没露。
一直到找着人了,只简单一句话,“……我介绍个人你认识。”
“叔叔,您怎么认识朱先生的?”杨子文道。
谢南生道显然并不想提这话题,含糊地道,“也没有特意认识。就那样。”
“叔叔还是尽早跟家里联系吧。”杨子文道,“钱可以慢慢赚。”
谢南生停了一下,又继续吃起来,“我心里有数。”
“您现在住在哪儿?”杨子文道。
谢南生道,“找了一间小酒店。”
“那种小店不安全,我给您开间房,您直接过去住着就行。”杨子文道,“晚点我再给您找个小房子,总住在酒店也不是办法。”
谢南生也不客气,大概心里也想着,反正也是自家女婿,不用见外,“行。”
杨子文道,“晴姨一直很惦记您。”
提到晴姨,谢南生才真正地神情一暗,良久才低声道,“我最对不住的,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