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晨被母亲的这句话弄得愣了一下，看一眼韦意晴，“什么？”
韦意晴迎接着女儿怀疑几近恼怒的目光，平静地道，“这些年来，全靠了田叔叔，我们才得以好好生活，所以，你不可以对田叔叔这么不礼貌。”
谢晓晨难以置信，叫了一声，“妈！”
韦意晴转向田甜，低声道，“我刚认识老田，他就告诉我，他是单身。”
田甜愤怒得笑出声来，笑了半晌，眼眶濡湿，“简直可笑……”她其实也觉得词穷，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里的震惊与恼怒，想要再骂上几句，却又不知道该骂谁好？
是谁错了？
母亲与父亲，真的离婚了吗？
“你和我妈，真的离婚了？”田甜定定地看着老田，低声问道。
老田道，“你可以问你妈妈。”他抿了一下唇，说道，“我也有不对，这么些年来，我们相处得还算好，可能……是我让她误会了……”
田甜能想像得到，母亲一定没把离婚这事当真，这个男人仍然生活在自己身边，没有别的女人，对孩子对她，始终照顾有加，除了那一本离婚证书——假若有的话，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是我不好，我以为她有心理准备了，我一早就跟她提过……没想到她……她还是接受不了……”老田道。
韦意晴道，“老田，我这没什么事，你去看看她。”停顿一下，像在抚慰老田，“你好好跟她说。”
老田不放心地看看韦意晴，道，“真的没事吗？”
韦意晴点点头，“你去吧。”
老田这才站起身来，“那我过去一会，呆会再过来。”
韦意晴再次点点头。
老田叫道，“田甜，走吧，一块走。”
田甜心里一口气怎么也不顺，可是留下来也不过是徒然生气，还不如跟着老田去看母亲，也把心里的问题都问了，她不明白，母亲怎么可能答应跟老田离婚的？
老田和田甜走了。
留下来的三个人一时间反而默默无语起来。
还是谢浔涒先打破了沉默，轻咳了一声，“阿姨打完这个，还有吗？”
韦意晴道，“没有了。”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吧。”
“没什么。”
谢晓晨道，“真的没什么的话，你又何必给我打电话？”
她语气异常尖刻，显然对刚才发生的一幕难以释怀。
谢浔涒道，“晓晨还没吃饭吧？等阿姨打完点滴我们一块吃点吧。”
谢晓晨道，“我吃不下。”
谢浔涒道，……别这样。”
谢晓晨抬起眼睛来，看着谢浔涒，面无表情地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谢浔涒愣了一下，“什么？”
心头火一点点地升腾起来，不由得轻轻冷笑一下，“……还真是……宋词说得对，关我屁事啊，我上赶着来犯贱……我确实是很开心，没想到晴姨都这把年纪了，还有男人对她如此情深意重，不像我，命不好，连个男人都守不住……”
一边说一边无比地鄙视自己，她怎么能这么失态地说起这些？像什么话？
她简直要恶心死自己。
韦意晴脸色苍白，“好了，你们别说了。”她语气格外疲倦起来，“你们都回去吧。”
谢晓晨道，“也是，你现在有田叔呢，我们有什么要紧的。”
韦意晴不理她，对谢浔涒道，“浔涒，你要是联系上你爸，跟他说一声，我有事找他。”
谢晓晨紧张起来，“什么事？有什么事？妈，你别跟我爸乱说话！我爸他才刚回来，他一心一意地……”
韦意晴道，“他一心一意地要抛下我们娘仨，抛下这个家……”
谢浔涒和谢晓晨愣住了。
谢浔涒回想起来那一天，她听了谢南生的话，回家去吃饭，算是一家人团聚，韦意晴明明表现得很开心，看上去分明是一副守得云开见日月的模样，她真的没想到……
是她太迟钝还是晴姨掩饰得太好？
还是晴姨虽然也因为谢南生的重新出现感到高兴，但却与男女之情再也毫无关系？
韦意晴道，“晓晨，你最聪明不过，你真的从来不觉妈妈委屈？换了是你，你会怎么样？你别忘了，我除了是你妈妈，我还是个女人。”
谢晓晨怔怔地看着母亲，嘴唇紧抿。
谢浔涒道，“晴姨，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约了朋友。”又道，“你们娘俩有什么话，回去说吧，这儿人多。”
韦意晴道，“今天谢谢你了，浔涒。”
谢浔涒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可谢的，“我走了。”
也不跟谢晓晨说话，径直走人。
才走出医院大门，谢晓晨就赶了上来。
“姐！”因为小跑着追赶谢浔涒，她有点气喘吁吁。
谢浔涒假装没听见，脚下丝毫未停。
她想真是够了，她被这个妹妹捅过最重的一刀，差点毙命，结果时过境迁，伤疤还在，但她却几乎忘了疼，以至于再次自取其辱。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愚蠢的人吗？
她扬起手叫车。
谢晓晨急了，伸手来攥她。
谢浔涒不得不停下来，一把甩开她，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谢小姐，什么事？”
谢晓晨道，“你没听到我妈说，她要找我爸说……一定是想要找我爸摊牌！我说你，你也不拦着点儿，任由她胡闹什么啊！”
谢浔涒奇怪起来，“跟我有关系吗？那是你妈，又不是我妈！”
谢晓晨没想到谢浔涒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一时之间怔住了，好一会才道，“姐，要是我刚才说错了话，你不要介意……”
“没有，你一点儿也没说错。”谢浔涒道，“不过我很介意。我为什么要不介意？你既然能说，别人就能介意。”
“我那是有点着急，你说我妈她一把年纪了，她疯了吗？”谢晓晨急道。
谢浔涒道，“我再说一遍，那是你妈，不是我妈，她疯没疯的，跟我没关系。还有，你妈刚才说了，她除了是你妈妈，她还是个女人。不管她今年几岁，她仍然是个女人。”
谢晓晨叫了起来，“我妈虽然不是你妈！但是谢南生总是你爸吧！你就不为他想想？！他才刚回来，结果我妈马上就要跟他摊牌，他能受得了吗？”
谢浔涒道，“看来谢南生没白疼你……你怎么没想想他抛家弃子这么多年，被他抛弃的人是怎么捱过来的？你命好，还有个妈护着，我可没有。这个爹啊，我就没从他身上讨得过什么好，我现在凭什么要担心他受不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