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谢浔涒先看到了赵泽。
“嗨。”赵泽打了个招呼。
“请进。”谢浔涒站了起来,然后,看到了司机。
谢浔涒留意过司机姓江名其,并不是N城本地人,资料记载他来自江浙一带,个子高瘦,面目英俊,的的确确是个美男子。
裴煜煊也足够英俊,但江其与他气质全然不同,裴煜煊是低调的沉稳的内敛的,而江其是张扬的不羁的潇洒的。
裴煜煊并没有站起身来,只是微微的欠了欠身表示招呼。
“这位就是江先生吧。”谢浔涒道。
江其微微一笑,“谢小姐好。”
谢浔涒猜想他必定知道自己是谁,他之所以有今天,全拜她所赐。
但他的表情告诉她,他并没有怪她的意思。
也是,即便没有她,也有别的人。即便不是那一天,也总会有一天。
“这位裴先生,我朋友。”谢浔涒道,稍停一下,又进一步解释道,“我搭档。”
呃,从今往后,他们除了是好邻居,好朋友,还将是好搭档。
裴煜煊相当满意。
“来。”裴煜煊给几人都倒上酒,举起了杯子。
喝一点儿,比较容易令人有倾诉的欲望。
江其并不客气,拿起杯子,“裴先生好。”补了一句,“我们见过。”
谢浔涒微微一怔。
裴煜煊却很平静,笑了一笑,“抱歉,我可能没太留意。”
江其并不以为诩,笑道,“也很正常。”
他的言下之意,谢浔涒和裴煜煊都很明白,裴煜煊当然不会留意到朱良人的一个司机。
“天使之城生意很好。”江其道,“在N市人看来,天使之城和紫荆花园01号都是有钱人的神秘乐园。”
裴煜煊道,“不太准确。天使之城什么人都可以来,钱多有钱多的玩法,钱少有钱少的玩法,但紫荆花园01号不一样,它不仅要求人有钱,还要求人有权,有势,有位。”
谢浔涒内心里深表赞同。
江其垂下眼睛,微微一笑。
裴煜煊给他的杯子里续上酒。
江其拿起杯子,举手向几位示意了一下,独自一饮而尽。
赵泽与谢浔涒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裴煜煊再给江其的杯子续上酒。
这次江其什么表示都没有,再次一饮而尽。
谢浔涒忍不住开口劝道,“江先生,这酒喝着爽口,但后劲还是有一点大。”
江其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倒是想醉。醉了可能会比较好睡。”
不用任何人引导,他自己先抛出了话题。
谢浔涒道,“一直都睡不好吗?”
江其道,“一直。”他轻轻吁出一口气,“一闭上眼睛,就全是染染流泪的样子。”
谢浔涒心里一动。
他叫的不是梁小姐,也不是梁染,而是染染。
这么亲热。
语气里流露出来的感情任谁都无法忽略。
“你爱她。”谢浔涒道。
她不是在问她,她是在下结论。
江其很久也没有说话,他转动着杯子,唇角带起一丝温存的笑意来。
谢浔涒不由得看呆了。
裴煜煊瞥了谢浔涒一眼,心头不由得有点不是滋味,轻咳一声,说道,“这段时间江先生去哪了?”
江其道,“哪也没去,在酒店开了间房。”
谢浔涒一怔,“酒店?”
“那家酒店是距离染染家最近的一家。”江其道。
谢浔涒又是一怔,良久才喃喃道,“你真的很爱她。”停一会问道,“她爱你吗?”
江其微微一笑,“我也想知道。”
谢浔涒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介意说一下吗?”
江其反问道,“我说的你们会相信吗?”
谢浔涒被噎了一下,踌躇一会才道,“我们愿意聆听。”
她不想欺骗他。
事实上就算他说,他们也不可能全信他。他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这一点。
“我把染染送到酒店房间之后,就想要马上离开。染染叫住了我。”江其道。
谢浔涒看着他。
裴煜煊拿起酒杯,向赵泽举了一举,示意两人喝一点儿。
赵泽会意,拿起杯子来,也向裴煜煊举了一举,小抿了一口。
“她说,让我陪她坐一会,说一会话。”江其接着道,“我根本没多想。”
谢浔涒很艰难才问出口,“你们……上床了吗?”
江其抬起眼睛,直视着谢浔涒,“我如果说什么都还没来得太发生,你们信吗?”
一片静默。
江其轻笑一下,继续道,“我看到了她身上的伤……我……”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
谢浔涒身子一震。
“她是故意要让你看到她身上的伤,还是她其实是想和你……”谢浔涒道。
江其摇摇头,两手撑住了额,低声道,“我不知道。”他语气哽咽起来,“我很心疼,我抚摸着她的伤口,亲吻着它们……”
谢浔涒不禁一阵脸红耳热,身子僵硬地挺着,一动不敢动,目光更是只盯着自己手上的酒杯。
“然后,门被撞开了。”江其道。
门被撞开了,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有人上前来直接将他摁住,他心里并无惧怕,但他担心着梁染,他努力地抬起头来,想要看看她怎么样了。
但摁着他的人,死死地按着他的头,他看到的只是朱良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一面平静的湖。深不可测。
谢浔涒终于道,“你怀疑朱先生?”
江其摇摇头,“我不知道。”
谢浔涒道,“酒店的房间是你开的?还是朱先生开的?”
“我。”江其道。
谢浔涒道,“难道说酒店里有人出卖了你们?但是时间为什么掐得刚刚好?朱良人前脚刚抓到你们,外头立刻就有人收到了消息。”
她转头看向赵泽,“是谁给你的消息?”
赵泽道,“一张临时卡发来的信息。当时就是想着宁可信其有,于是马上赶过去。”
谢浔涒道,“你知道梁染有别的男人吗?”
江其惊愕地看向谢浔涒,“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道。
“你爱她,当然这么说。”谢浔涒道。
江其道,“不。不会。”
谢浔涒道,“那么你认定她身上的那些伤,是朱良人做的。”又道,“你跟在他身边也蛮长时间了吧,是他吗?”
江其微微仰起面孔,良久才道,“我不知道。”
谢浔涒道,“看,你根本也很清楚,你其实也怀疑梁染身上的伤很有可能不是朱良人所为,既然不是朱良人,那就意味着梁染有别的男人!”
江其拿着酒杯的手不觉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