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涒认真地道，“当然了，如果雇主想要结束，我也不会有二话。”
梁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你的好奇心怎么办？”
“憋死。”谢浔涒道。
梁染笑出声来，“那我罪过可不是大了去啊。”
谢浔涒也笑，“不是，我自找的，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梁染深深吸口烟，缓缓将烟圈吐出，谢浔涒惊异地发觉，原来梁染和周莉芳吸烟的姿势竟然如出一辙。
不知道为什么，谢浔涒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一幅画面，逼仄的杂物房里，两女孩蜷坐在地上，燃一支烟，你吸一口，我吸一口，地板上散乱地堆着两女孩的各种衣服，鞋子，包包……
梁染道，“浔涒，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人啊，动不动就魂游太虚。”
谢浔涒怔了一下，“啊？”
“从前念书的时候老师真的没有批评过你上课不专心听讲吗？”
谢浔涒啊地一声，“有啊。每学期的期末评语一定有这句的。外婆还说我来着，浔涒啊浔涒，你上课能不能专心点儿！你想什么呢你！其实我没想什么啊！”
梁染道，“外婆还好吧。”
谢浔涒道，“还行。”
梁染道，“青山院最近事多，外婆那你自己得多多留意才好。”
谢浔涒笑了，“梁老板对我的情况倒是了解得很清楚嘛。”
“那当然了，我既然要请你，当然得知道你的基本情况了。”梁染道，“我说的是当初。当初要请你。”
谢浔涒点头道，“也是。”
虚掩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小左探头进来，嘻嘻一笑，“梁老板，那边打电话来催了。”
梁染噢一声，站了起来，谢浔涒赶紧道，“老板慢走。”
梁染叹息一声，“你这是跟宋宋学的吧，我听着全身鸡皮疙瘩都得起。”
谢浔涒道，“梁老板放心，我也就装这几天罢了。”
梁染失笑一下，“走了。”
梁染一走，屋子里重新静了下来。
谢浔涒的思绪被打断这么一会，索性将脚搭到小几上，放肆地胡思乱想起来。
梁染有今天，除了她自己的努力，除了朱良人的帮忙，真的没有别人了吗？
如果是很久之前的谢浔涒，谢浔涒会觉得没有。
但今时今日的谢浔涒只会想当然地认为，当然有，而且必定不只一个。
她曾遇到的每一个男人，都有可能是她一步一步往上走的台阶。
又或者，她遇到了一个厉害的角色，那个人只凭一己之力，就已让她达成理想。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解释得过去，梁染结婚了就算了，可是结了婚竟然又还有了别的男人，这个背后的金主终于动了杀心。
想着想着，谢浔涒忍不住佩服起自己来，这想象力，果然还行。看来真要开始写小说的话，应该不是难事。
手机响起来，虽然只是一串数字，谢浔涒却已经记住了是谁的号码。
“喂，朱先生。”谢浔涒接通电话。
那头的朱良人万年不变的温和亲切，“浔涒。新年好。”
“新年好。”
“身体好些了吧。”朱良人道，“天使之城那晚，没被吓着吧。”
“身体没事。那晚没被吓着。”谢浔涒简洁地答道。
朱良人道，“一直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的。”
谢浔涒很客气地道，“谢谢。区区小事，哪用劳烦费心。”
朱良人对她刻意的疏离并不在意，只道，“那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谢浔涒道，“不关你的事。”
这当然说不过去，明明就是因他而起，怎么可能说是不关他的事。
朱良人道，“如果要追究晓晨的责任，我可以作证。”
谢浔涒道，“不用了。”
朱良人道，“不怪她？”
“怪。”谢浔涒道，“也愤怒。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追究了她的责任之后，我就开心了吗？我问过自己的，答案是，并不。”
朱良人静了一会，说道，“但她应该要受到惩罚。”
谢浔涒道，“下一次不会再原谅她。”
朱良人道，“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和保护好你。”
谢浔涒道，“我知道你也很冤枉。你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朱良人道，“我想过她会迁怒于你，但没想到她竟然会……无论如何，是我考虑不周全，是我说的话才惹得她对你动手，浔涒，真的很抱歉。”
谢浔涒道，“没事。现在不好好的嘛。就是被吓着了，没事。”
朱良人道，“我后来找过晓晨了。她说她要亲自去求得你的原谅。”
谢浔涒道，“我没有原谅她，我只是不想追究这件事了。”
朱良人道，“方便一块喝杯咖啡吗？”
谢浔涒婉言谢绝，“加班呢。”
朱良人噢了一声，“那你先忙。”
“好。”谢浔涒挂了电话。
结果没多久，谢浔涒听到屋子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但很快地又消失了。
她也不以为意，打算把刚写好的初稿再次从头梳理一遍，门被推开，一把陌生的声音叫道，“谢小姐！”
谢浔涒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来。
叫人的人指指身后，“有人找。”
朱良人门外走了进来。
谢浔涒顿时懵了。
朱良人抬手把手里的食品袋高高地拎了起来，“给你带了奶茶。”
带人过来的人丢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识趣地退了出去。
朱良人走近来，“我记得你喜欢加椰果和红豆。”
伸手不打笑脸人，谢浔涒只得把袋子接过来，“谢谢。”
朱良人环顾一下办公室，说道，“挺不错的啊。”
谢浔涒道，“你不会第一次到这……来吧？”
她说的所谓的“这”，朱良人听明白了，微微一笑，“说真的，还真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