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万没想到,他来京城便遇见了这么一桩事。
他在萧家的死探得到萧杞将诛杀诸葛筠的消息后,他当时人还在进京的路上,飞鸽传书过来,他神色一变,立即开始布局。
可惜,还是被他伤了她。
慕云华一袭白衣,坐在书房靠窗的岸边,手中正在削一只竹笛,他这座宅子十分隐秘,宅子后方有一片竹林,每次他来这边,必然要亲手制一只竹笛。
在他身后有一方博古架,博古架底下第二格摆着一个竹筒,竹筒里大约有七八只竹笛。
事实上,他每年制作好的竹笛都会随手放在那里,从来没有带走,一直随身携带的依旧是那只特殊的竹笛,那只被诸葛筠看上当定亲信物的竹笛。
即便不用,他还是年复一年的削。
有些人总是做着一些在别人看来没有意义的事,可他自己却矢志不渝的坚持着。
慕云华的神情十分关注,手中小刀削的十分熟练,身子歪歪,清俊绝美的面容上浮现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屋子里很静,唯有竹片箫箫的声音及火苗的呲呲声。
片刻过后,一支青竹笛跃于掌心,慕云华习惯性的往后一丢,竹笛成功的跌落在竹筒里。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竹屑,用早备好的湿巾擦了擦手,耳后,他回头看了一眼侧后。
那里摆着一张八开的水墨苏绣屏风,屏风口放着一个炭盆,如今那炭火在窗外清风的涌动下,烧的更旺,屋子里呈现出一股忽凉忽热的奇特现象。
雪花剑,天下寒毒之首,
现在她可是冷着呢。
慕云华没有做声,他只是在静静的听着她的呼吸声,通过呼吸是否平稳来判断她的情形。
与此同时,正中偏西南的那座小宅子,有两个人在聊天。
这是个四合的院子,四周是屋子,皆有长廊,正中则是一个天井,露珠从竹檐上一滴滴滑落,跌在底下的荷塘里,溅起三两片水花。
这个小宅子位置稍低,几乎是贴水而建,便天然得到将这一片水域围成了一个池子,里头种植了一片荷花。
现在是荷花开的最艳的时候,硕大的绿荷之上举着好些个粉红的骨朵,随意低眉,便可见不少开的正红的粉莲躲在荷叶下偷笑呢。
极美极有意境。
左云和木容最爱在这里流连。
挨着粉荷搭了一个小台,状似水榭,水榭里摆着一方小案,左云坐在一个锦杌上临荷正在快速的写着什么。
木容百无聊赖的抱着柱子,时不时仰望头顶的蓝天,时不时拨弄下手边的荷叶和荷花,
“我说左云啊,你说咱们爷这不厚道啊!”
木容一副心事重重憋了很久的样子。
“爷不厚道?”左云显然对于木容得指控十分吃惊,不过他笔下依旧没停。
“是啊!”见左云搭话,木容来了劲,豆子眼认真的瞥了过去,
“你说上次,诸葛姑娘被人推下水池,是爷路过救了他,此事被安在了司马瑨身上,司马瑨甘之如饴,咱爷没放在心上,那一次吧,也没什么,最多是看了一眼人家湿漉漉的身子而已,可这一次…。。”
左云知道他要说什么,蹙着眉不高兴的停笔,瞪着他。
可木容一向不怕左云,再者实在是憋了三天了,憋坏了,不吐不快,
“这一次,人家伤在肩膀,咱们爷可是亲自脱了人家衣裳疗伤解毒的哦…。”木容很是不满。
左云气得两眼冒星,连忙拂袖站了起来,低斥道:“喂,你声音小点!”
随即他气不过辩驳道,“爷那是救命,救命知道吗?要是你快死了,爷解了你衣裳,你不高兴,你选择死?”
左云被他气疯了,木容这个脑袋瓜子,怎么会想这种事!
木容闻言立马笑了,“爷要是解我的衣裳,我可高兴了,这是我的荣幸!”
“………”左云被气的没话说,只觉得木容欠揍。
做好爷给他揍一顿才好。
最后,他还是瞪了木容一眼,“我奉劝你这张嘴巴别乱说,爷虽然急着救人,可还是喊来了飘香的,衣裳是飘香解的,爷只是看了一眼伤口才配药解毒,服侍诸葛姑娘的也是飘香,你别赖在爷身上!”
左云真心觉得木容要不是诸葛筠的爹,就是她哥!
可木容眨着眼萌哒哒的说道,“可那也看了呀!”
“上次吧,看没看到诸葛姑娘湿漉漉的身子,也只有爷自己心里知道,这次嘛,近距离看啊……”
左云被他那没有遮拦的胡言乱语气得跳了起来,
他杀将过来,捂住了木容的嘴,狠狠瞪着他,“你找死吗,你找死吗,我问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左云脸都气青了。
木容不紧不慢推开左云,望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左云,眨眨眼,带着一丝狡黠的暗笑道:“既然都这样了,咱们爷要是不收了诸葛姑娘,这不是不厚道吗?”
“咳咳咳!”左云被他这么个强大的念头给吓得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指着慕云华主屋的方向,“去吧,去跟爷说吧,我看你是五马分尸都嫌死的不够痛快!”
他不想跟木容废话了,坐下来继续写书信。
木容见他不搭理自己,讪讪的摸摸鼻子,吭哧吭哧的跑到左云身边,小声小气道:“喂喂,你别生气嘛,你瞧瞧咱们爷,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让老太君给他操心,既然不急着娶媳妇,可以纳个妾什么的啊,诸葛姑娘跟着咱们爷肯定比嫁给司马瑨有前途啊!”
左云白了他一眼,提笔顿住,“司马瑨自然不能跟咱们爷比,可…。为什么不去做人家正妻呢?当司马府的二少奶奶,好歹人前人后风光,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说了,人家诸葛姑娘连六公子和七公子的嫡妻都不做,会做爷的妾?”
“他们两个啊,没希望,你还是别操心了吧!”左云摆摆手,示意木容走人,别烦他。
左云自己意识不到,他这么说时,语气不由自主的带着些许惋惜。
可木容耸耸肩,“可问题是爷看了人家身子啊!”
左云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
他狠狠剜了木容一眼,
怎么又绕回来了!
木容觉得左云生气得很没道理,毕竟这是要负责的事啊。
“当初我爹就是为了救我娘,最后二人暗生情愫,娶了我娘,如果我爹看了我娘的身子不负责的话,哪有我啊!”木容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左云:“……。。”如果可以,真想把他一脚踢下荷花池。
“你真的可以把你的见解告诉爷!”左云特想看看木容是怎么死的。
他不介意明年这个时候给他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