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容闻言满脸苦恼,“我这不是怕嘛,所以找你商量嘛,可不能让这事黄了!”
左云被木容成功气得决定挪地,他抱起他的书卷,起身往主屋方向走,
“我说你这是操的哪门的心,他们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你在这瞎折腾什么!”
“爷正妻还没娶,先纳个妾,你是嫌爷名声太好吗?”左云出了游廊准备去主屋,
木容拦住了他,“你错了,左云,咱们爷年纪大了,不是那些个年轻少爷,如果待去正妻,身边还没个服侍的人,人家会怀疑咱们爷不行的!”
木容真的是操的一肚子好心。
左云惊愕的盯着木容,他这回不怨木容了,他怨自己,他们两个一向观念不搭,牛头不对马嘴,他在这里跟他磨叽什么。
左云甩开木容,头也不回的出了游廊口,上了竹桥,进了主屋的外廊,随即转进里头一条隔廊,再过一条小拱桥,就到了慕云华的书房。
书房平日是敞开的,现在为了诸葛筠,在靠诸葛筠这边置上了帘子。
爷不喜欢帘子,众人皆知。
左云进去时,慕云华坐在案后翻书,翻书不紧不慢,不像是认真在看,看样子,也有些百无聊赖,他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屏风,再走到慕云华面前,
他正想凑过去说话,发现书房窗台上飞来一只飞鸽。
左云连忙放下手中书卷,赶忙走至窗口,随后他打开飞鸽脚上的带子,取出小绢布,再摸了摸飞鸽脑袋,示意它离开去休息。
那飞鸽似笑了笑,扑腾着翅膀一跃上了屋顶。
屋顶有不少同伴,见它来,大家叽叽喳喳,有飞去了后面竹林,还有留在屋顶上吱咯吱。
左云飞快打开小绢布一瞧,随即神色大亮,将消息递给云华,
“六爷,成了!”
慕云华接过稍稍瞄了一眼,轻轻勾了勾唇角,看不出喜怒。
“爷,皇帝断了萧侯府的财路,一边准许民商,一边让朝廷介入,这样一来,海行商会可以迅速渗透凉州及西域,而在您暗中操纵成立的平准署,也可以放之四海,造福百姓了。”左云无比崇拜的望着慕云华。
慕云华也是在诸葛筠受伤当日进的京,在得知萧杞会动手后,他一边布局去救人,一边琢磨着在萧杞动手后,该怎么应对,才怎么争取最大的利益。
短短时辰,慕云华便算好了各方举动,并在最短时间内将消息送往各处,有意引导或诱导或指示各方做出反击和举措。
萧杞决定想不到,自打他开始动手,便有一张网在等着他。
而现在意识到后,恐怕已经迟了吧。
六爷最擅长以小局破大局,见机行事,将计就计,然后让对方始料不及。
大雍自打开国便建了四君侯府,至而今,君侯府因为势大,已经俨然成了坐拥一方军政的诸侯。
君侯府主在掌军,并不在财权,可每一个君侯都恨不得自己不受朝廷限制,所以想尽办法控制财权。
慕家是偏安一隅,无财可控,也不至于被朝廷钳制,可以说是自给自足。
萧家呢,起先也没这档子事,后来中原与西域通商后,便见钱起意,扼住这条要道。
谢家就不用说了,本身地处东南,有财赋,是谢家可以对抗朝廷的根本。
唯有詹家,自始自终都守着臣子本分,一心卫国,无论是詹二爷也好,詹家三兄弟也罢,抑或是那个神采奕奕的小丫头。
皆是如此。
詹家远谈不上富裕,詹家的军饷全靠朝廷供给。
而萧家呢,如果朝廷五年不给供给,恐怕萧家依旧可以抵抗的住西域联军,而谢家就更不用说了。
谢家掌控着整个大雍的财赋命脉。
长久以往,国不安,民不富,尾大不掉,必成大患。
平准署的设立是他暗中推动的,一来平抑物价,稳定老百姓的吃穿用度,百姓安,国家才不至于出乱子,二来呢,可以收购转卖各地的物资,将大雍物资急于朝廷管辖,稳固朝纲。
当初他的人在国子监酝酿这件事后,得到士子的大举赞成,耳后士子情愿,万言书递上中枢,被百官传阅后,更是得到了积极的响应。
真正为国的朝臣,譬如三省那三位宰相,是含着泪恳请皇帝推行。
这对朝廷来说是百利的事,皇帝自然欢喜。
更何况有助于他收拢君侯府之权呢。
有些人暗查海行商会,发现海行商会与谢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不知道海行商会实际是他的。
谢家对于海行商会的发扬光大,是喜忧参半。
但,这是潮流,这是不可逆转的趋势。
谁也不能阻挡,包括金銮殿上坐着的那位。
如今,海行商会的业务设计国计民生方方面面。
动摇海行商会,就是动摇民之根本。
耳后,他会让海行商会与平准署密切合作,至少让皇帝看起来,海行商会成了平准署的副手,成了朝廷的助力。
这么一来,他想要做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润物细无声……。
谁能清楚他这十年来的努力,
海行商会的成立,给百姓带来了便利,给朝廷带来了帮助,谁又知道那么多百姓受惠,是他这么一个山野道人的功劳。
在朝,在野,皆为国为民。
这是那个人在临死前,抓着他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
人这辈子,都会有爱有恨,有情有仇。
他也有,但他很清楚,最重要的是什么,他活着的目的是什么。
“盯着萧杞,萧家不会这么善罢干休,应该暗地里会有别的动作,比如扶持几个焊商,这一次打了萧杞一个措手不及,那么接下来给他送几个人去!”
慕云华吩咐着,
“是,属下遵命!”
“只是爷,谢家这一次出了大力……”
左云发现自己提到谢家,慕云华俊眉微微皱了下,他就没说下去了。
他这么多年跟在慕云华身边,很擅长察颜观色,他没木容那个胆量,敢犯颜直言。
慕云华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案几,下午西斜的阳光投射进来,正撒在他白衫上,周身如笼罩着一层轻纱,
他逆着光,清俊的面容美的很不真实。
“谢家……我心里都清楚的,我会给谢老爷子交待…。”慕云华凝着眉淡声说道。
木容在这个时候灰头灰脑的进来了,
“什么交待?主子又有什么主意了?”木容席地而坐靠在左云身边,望着丹樨上的慕云华。
慕云华见他进来,抬着眸,冷冷盯着他,“比如娶个谢家女什么的…。。省得那么多人背地里嫌我不娶妻……”
木容瞬间憋成了猪肝脸,“主子,属下我…。。嗯,哎,那个……”
看来刚刚的谈话被主子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