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佳尔在等费凌南回复的时间，给李屹写了封很官方的邮件：
“评价报告收到，感谢你为此职位所做的努力。我们会综合考虑候选人在资料中呈现的能力与职位需求的匹配度，有选择性的安排面谈。”
她的邮件不轻不重的点了一下他们比其它公司多做的一点，后面的话则是四平八稳，官方克制、滴水不露。
她将文字反复读了两遍，很满意自己的处理，心里有那么点儿小得意：现在的自己，在处理事情的时候，越来越成熟了呢。
只是这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
她的邮件没发出去多久，就接到了费凌南的电话：“邮件我已经回你了。有四个候选人可以考虑安排面谈。”
“好的。”任佳尔边接电话边打开邮件。
“李屹推荐的两个候选人有很明显的特质，偏向于我们的需求特点。而其它几个候选人则与之前的资料类似，也就是大众心里电子商务总监该有的模样。所以你只和李屹这一家沟通了职位的隐性胜任力要素，是吗？”费凌南问道。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任佳尔见费凌南问起，原本就摇摆不定，要不断自我说服的她，一下子紧张起来。
“没有，做得挺好。是打电话还是发邮件说的？”费凌南再问。
“写了备忘录给她的。”任佳尔不明白费凌南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恩……我想看看你备忘录是怎么写的，你找个时间将备忘录拿回来，拍给我看看。”费凌南沉吟了一会儿后才继续。
“我可以说给你听啊，或者我重新写一份给你看。”任佳尔有些发懵。
“……我是担心那个李屹会以此作为你与她合作的证据，以后会在合同条款上威胁你。”费凌南见任佳尔不懂，不禁叹了口气，停顿半晌才将担心说了出来。
“这个……不会吧。合同也不是我在谈……”任佳尔脸色微变，嘴里说着不会，但刚刚被人陷害过的她，到底没什么底气。
“恩，也不一定就会。就是小心些总是好的。你也别太担心，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费凌南似是听出她的慌张，只得又出声安慰她。
“那……我还是要回来吧。不过都两天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拍照留证了……”任佳尔不禁咬起下唇，一只手握着电话、一只手揪着桌上的稿纸，显得坐立不安。
“估计不会，手上有原件自然不会再做复制品。你有时间就直接去她公司，当面要回就好。”费凌南自然知道会有这种可能，但事已至此，若直接说出来，怕是会吓坏任佳尔。当务之急还是拿回原件为要。
“也是，我现在就去。”任佳尔也不管费凌南是否看得见，一个劲儿的点头。
“镇定些，也不是很要紧，只是拿回来更放心些。”费凌南将声音放得很轻松，似是看出她的易吓体质，不敢说得太过严重。
“我知道我知道。那我先挂了。”
“对了Larry，你什么时候回公司啊？”
任佳尔慌乱之中，脱口问道。
“……还有两周。”费凌南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轻声应道。
“哦，好的，有事我再给你邮件，我先挂了，Bye，Bye。”任佳尔慌张之中，并没有觉的问题过于私密了些。
她挂了费凌南的电话后，抓起随身包就离开了办公室。一直坐电梯到了一楼，才想起还没有向范毅请假。
她犹豫了一下，又重新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在系统里做了请假单，这才安心的离开。
*
“唉，任主管，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也准备些茶点水果。”李屹见前台将任佳尔带过来，连忙热情的将她迎了进去。
“带一个候选人走店，又正好有点儿事找你，所以就过来了。”任佳尔轻咳一声，将谎话编得算是不露痕迹。
“你们外企出来的职员就是专业，招聘的流程做得真好。说心里话，等你有空了，我真要向你好好儿请教请教。”李屹倒了杯热水递给任佳尔，一脸诚恳的看着她。
“相互学习、相互学习。你们专业做招聘，在候选人寻找和挖角方面，我是相当佩服的。”任佳尔笑笑，在看了李屹一眼后，不经意的咳了两声，这才继续说道：“李屹，上次我写给你电子商务职位需求的备忘录还在吗？”
“当然在，每次见新的候选人，都要重新再看一次。”李屹从文件架上抽出一个标注为 ‘丝珀 ’的文件夹，打开后，将文件夹推到任佳尔面前。
“有心了。”任佳尔伸手将备忘纸条取了下来，边拍照边说道：“费总要看这个，他担心有什么遗漏。”
“唉，不得不说，你们外企的职员，工作习惯真的是很好。”李屹不禁连声赞叹。
“没办法，也是被逼出来的。”任佳尔笑笑，状作无意的将纸条塞进随身包里后，将文件夹还给了李屹：“我等费总有新的意见后，再知会你。现在还是先按之前的标准。”
“好的。”李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收好文件夹后，又与任佳尔除了些她所知道的、丝珀公司的小八卦。
原来她说的会继续留心上一笔猎头费用的事，还真是放在心上了。
“所谓举报，其实只是范总助理小姜的凭空猜测，然后将这猜测当成八卦到处说了，你们范总后来是从别的总监那儿听说这事儿的，心里恼得不行，一来生气小姜弄得家丑外扬，让他在别的总监面前没面子；二来也是真怀疑你干这事儿了。”李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我们民营企业的一些领导有个想法，就是拼命帮老板省费用，就是好员工。如果是他们手上有候选人资料，是绝对绝对不会交给猎头公司来做的。所以你们范总知道了你与费总原本就认识，又不了解你们外企员工的行事风格，于是就真的怀疑上了。然后，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任佳尔用手指抠了抠头，恼声说道：“真是够莫明其妙的，一个小道消息，就能成为众口砾金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