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凌南在给任佳尔回电话的时候，其实正在与两个批发大客户边吃火锅边谈开直营店的思路。
而他之所以这么快回过电话去，完全是因这天府之国的火锅辣得他必须找点儿理由停一下，否则怕是眼泪鼻涕都会一起上来了。
“小姑娘？”
“是女朋友？”
客户笑眯眯的看着费凌南。
“不是不是，一个同事。和我一样，外企来的，年纪小、眼界高，现在还有点儿不适应。”费凌南连声解释。
“都说你们外企的人高高在上，谈生意都是喝红听古典音乐。可惜我们这儿的剧院这几天上演川剧，要不一定请您去听音乐会。”一个客户打着哈哈，皮笑肉不笑着。
“哪里哪里，都是以讹传讹。外企中国公司的员工难道不是中国人？一样来自五湖四海、有喝红酒听音乐会的、也就有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他们可怜的地方在于，做到高层后，为了迎合上头的大老板，也只能逼着自己去学那些洋玩意儿了。”费凌南只当没听出这人话里的酸气与讽刺，不着痕迹的解释着外企职员看似高大上，实则也有诸多的不得已。
“原来是这样，看来都不容易呀。”另一个客户笑着打圆场。
“听说费总过来市里已经一周了？”客户的语气明显带着情绪。
“是啊。到处走走看看。”费凌南见对方提起他的行程，便沉下声音，整个人显得沉稳又权威：“我和高总有意向每个省找一个大客户，复制总部的直营模式。所以我花一周时间看了下这里的商场、步行街、商业区，看看适不适合开直营店铺。”
“开直营店？”
“这不太现实吧。”
“我们一直是做批发的。”
“我们自己开店的话，那让下一级经销商怎么活啊。”
“开店不仅涉及到成本的增加，关键是我们都是做批发出身，没管过店铺啊……”
“安尼雅以直营店铺见长，费总莫不是想照搬安尼雅的业务模式？”
“费总怕是不习惯丝珀的批发模式？”
“费总了解过181没有？他们今年可是在大面积的关店，有消息说都关了60％了。”
“现在电商对实体店影响大得很，大多数品牌商都在关店，现在应该不是开店的好时机。”
“……”
费凌南一提开自营店铺，两个客户便你一言我一语，各种反对与拒绝如倒豆子般的一鼓脑儿全倒了出来。
“恩，听说了。”费凌南安静的听了半晌，直到他们再找不出新的理由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36克去年关店37％、芳华今年上半年关店82％、181今年上半年关店63％。这三家公司关店后，将渠道转移至线上，同期销量下滑61％，平掉成本差异，利润下滑23％-47％。”
“这个……”
“原因是什么？不熟悉线上运作，线上店铺的推广没做好？”
两个客户对视一眼，又同时扭头看向费凌南。
“线上顾客可以一分钟逛一家店铺，没有上身体验，可以放进购物车一周也不下单。在成交的客户中，一个单品的客服时间平均10分钟。”费凌南淡淡说道：
“线下店铺，客户对商品、服务的体验是直观的、交易决定是现场做出来的。同时店铺氛围会推动着顾客做出下单的决定。这都是线上销售比不了的。”
“当然，这些具体运作的细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再和两位说几组数据：网络销售前十的 ‘花加 ’，已经在铺线下渠道；以做网商平台为主的 ‘奇牙 ’，上半年开了50家线下店。”
“这个倒是听说了。”两个客户又交流一下眼神，若有所思的看向费凌南。
“人的最大特点是社会性。有爱宅的人、一定就有爱出街的人，不同的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社会属性与社交特点。我们做渠道的，眼里要有全部的人群，而不是一部分人群。我们要为所有的人群，去创造适合他们的购物体验与购物渠道。”费凌南笑笑，拿出手机扫了桌上的二维码买单后，对两个客户说道：
“即便有了二维码点餐和买单，未来甚至还可以同步开电子发票。但若这火锅店全程自助，没有服务员，两位定会觉得吃火锅缺了些味道。”
“费总的建议确实有合理之处，但要改变丝珀多年来的渠道模式，怕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一个客户沉吟着说道。
“我来丝珀，就是为了改变。”费凌南轻浅一笑，淡淡说道：“当然两位刚才的问题也都很务实，零售与批发不同，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的，这门槛，当然还是有的。”
“费总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客户的脸立即沉了下来。大家都是做销售出身，这场面上的话，几乎是闻言知义。
“天府市场我大致了解了些，是否适合开发直营渠道，我回公司后会与高总和赵总商量。两位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随时与我、与高总、或与赵总联络。”费凌南仍没有将话挑明，在说了规划和后续安排后，便与两位客户告辞。
身后两个客户疑虑与考量的目光，他不是不知道，但他自有他自己的考量。
今天这顿饭，是这两个最大的客户在给他下马威，他们知道他曾经是怎样做客户的，却偏带他来吃这连本地人都少有承受的极品辣火锅，就是要告诉他：你不适合做批发系统，你打道回府吧。
可惜，这两人没接住费凌南的问题，所以他在与两人一番唇舌较量之后，心里便已经放弃了与他们合作的念头，后面的话便再不客气。
*
“Ben，我是Larry。”
“你不是说要自己做点儿生意吗？我这儿有个生意，你有没有兴趣？”
“恩，还在筹化，有时间出来一起坐坐。”
“我住在天府大酒店，你来前给我电话就行。”
“为什么不是五星？呵呵，你自己也做生意了，该懂的吧。”
“恩，早些过来，去步行街和几大商超走走。”
“好，稍后见。”
费凌南给一个交好的同事打了电话，对天府之城的渠道布局，也有了些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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