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佳尔在简餐厅吃了杯冰淇淋的功夫，费凌南就回公寓洗完澡过来了。换上一身亚麻休闲衣裤的费凌南，在任佳尔眼里有着前辈般的稳重与舒展。
恩，看起来很博学、很温和的样子。
“费总，这边。”任佳尔扬起手臂，用力挥了两下。
“这么快就适应了这边的称呼？”费凌南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定了定，快步的走进来。
“倒也不是，主要是你看起来很有权威感，我不敢直接喊你的名字。”任佳尔将菜单推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说道。
“直接说我显老就好了。”费凌南不禁摇头，招手叫来服务员后，直接点了常吃的西冷牛排。
“一份菲力牛排，七成熟，鸡蛋单面煎。”任佳尔将餐单合上递给服务生后，将双臂交叠在餐桌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看着费凌南：“没有没有，就是很好的前辈的感觉。”
“比艾伦呢？”费凌南笑问。
“艾伦没有你亲切，她指点多的多是专业上的东西，对于事情的圆转和人际策略，我都是见样学样，多数时候要靠悟的。”任佳尔很诚恳看着费凌南。
费凌南也没有再继续追问－－既然艾伦更严肃、更长辈，为什么就能习惯喊她的英文名呢。
他是个成熟的男人，听得懂任佳尔听似疏离实则亲昵的称呼里，有着隐隐撒娇的意味。但他也知道，任佳尔只是初掉入丝珀这个陌生的新环境里，一下子被范毅和安可给打懵了，然后凑巧遇到他这个颇有经验、又能教导她的前辈，她便依赖上了。
人家小姑娘是无意，他若追问出处，就成了刻意撩拨，他自然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
因为两人点的都是牛排，所以就算是第一次一起用餐，彼此还并不太熟悉，也不会感到尴尬。
任佳尔边吃自己的餐点，边对费凌南讲一些她了解到的信息、还有她已经熟悉的公司的文件、规则。
“批发渠道总监这个职位，在我来之前，招了有大半年。之前一直是赵泊君兼着，据说是他有意做你现在的职位，但不知道为什么，老板没让他做、也没催人力部招聘，范毅和他关系不错，也就帮他拖着。而奇怪的是，大老板也没催。而这次电商总监，他却亲自催促了。”
“上下班的时间，其实不是员工手册上写的，一般来说，上班要早至少10分钟、下班要晚至少30分钟，否则会挨批评。但你是总助，又管着销售，不知道受不受这规则的约束。赵泊君是向我抱怨过的。”
“对了，公司内部员工之间不准谈恋爱，而且不是相关部门，是全部。虽然挺无理的，但既然存在，也不能不遵守。你销售部那些员工大多年轻，正是个人价值最能发挥的年龄，若是因为恋爱让公司给劝退了，公司的损失还是挺大的。所以这方面你可能需要多关注一些。”
“还有就是，公司虽然有成型的组织结构文件，但是并不严谨，组织汇报关系可以根据来务需求临时变化，并不需要什么手续。至于定岗定编这些，也不是很严格。所以你对营销部组织形式的设想、对渠道规划的调整，在这种系统下，大有可为。”
“……恩，我就比你早来一个月，知道的也就是这么多了吧。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告诉我，我去公司找资料。”
餐盘的牛排吃完，浓汤也喝了一半后，任佳尔将自己了解到的公司情况，筛选出费凌南可能用得到的，仔仔细细的讲给他听。
“真正感谢，太详细了。”费凌南连连点头：“每一点都很有用。”
“有用就好了，这算是我对你感谢的一种方式。当然，请吃饭也一定要的。”任佳尔推开面前的餐盘，示意服务生将桌子收拾了。
费凌南又点了两份水果拼盘和蔬菜沙拉后，两人将电脑拿出来，准备开始正式的工作。
“电子商务总监这个职位的招聘，从面试开始，就不可能再瞒得住。所以纪总是肯定会知道的。其实我怀疑他已经知道了，但在等一个适合的时机才会爆发。”费凌南沉然说道：
“所以渠道规划的确定宜早不宜迟。在我对候选人开始复面（第二次面试）之前，必须确定下来。”
任佳尔点头应道：“你这么一分析，倒象是真的。这公司的人都人精儿似的，加上还有范毅这个老狐狸，随便透个口风，纪总都会知道了。”
“不过这么看来，纪总的道行比赵泊君深啊。”任佳尔突然有些担心的看向费凌南：“三个渠道，你自己管一个，另两个的老大都这么难弄，你怎么办？”
“何以见得，纪总就比赵泊君道行深。”费凌南笑着问道，并不认真。
“在我接到你这个职位的单子时，赵泊君当天就跑到我办公室来威胁我了，然后还在范毅面前演了一出戏，把我弄得很是狼狈。”任佳尔撇了撇嘴，说起赵泊君时，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
“纪总一直没有找过你，是吗？”费凌南当即点头。
“是啊，若不是天生与世无争、顺其自然，便是深不可测的高手。”任佳尔点头。
“希望是你说的第一种。”费凌南敛眸笑笑。
“这样的人怎么能在丝珀生存下来？”任佳尔撇嘴摇头。
“与世无争的人，自然有他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和生存之道。就象你，不懂得拍马屁、也不懂得背后捅人刀子，这不也在这里生存下来了。而且马上要以优秀的表现过试用期了吧。”费凌南笑笑说道。
“我不一样，我……凑巧遇见了你呀。”任佳尔坦然的看着费凌南。
任佳尔清澈的声音让费凌南心头一震，猛然抬头，任佳尔与声音同样清澈的笑容，让他有那么几秒钟的失神。
“当然，纪总也有可能遇到一个命中的贵人。但以他的年龄和职位来看，我推测不太可能。所以论证结果：他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高手。”任佳尔一副理智又专业的模样，让费凌南暗自失笑－－这个小姑娘，如她自己所说，若不是真正单纯不懂得利用性别优势，便是人际关系的老手，将年龄与性别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至。
连自己这样的职场老手，若全无防备，怕也是要为她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