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但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费凌南认真的说道：“你相信我，任何一个事物在高速发展的过程中，都有一个从不规范到规范的过程，同时又因为发展得太过快速，自然会生出各种意外来。”
“我们有机会经历这种发展、以已之力去让这种发展变得有规则，我认为是一件很值得去做的事情。”
“费总很有理想，我很佩服。只是象我这样的小职员，没想过参与什么、改变什么，我只想在自己能应付的环境里，发挥自己的专业。”任佳尔摇摇头，声音里满是气馁与灰心。
“大环境如此，你似乎别无选择。”费凌南淡淡说道：“我认为你能帮到我，所以我选择了丝珀。同样，在这个你并不认同的职业环境里，我也能帮到你。”
“而别的公司，你不一定有这样的运气。”
“这个……”任佳尔轻咬下唇，半晌之后才说道：“可能吧。”
“最后我只有一句：人不要为了一人一事而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一个人注意安全，关好门窗。”费凌南做了个请的手势，在看着她开门进屋后，朝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
“大环境如此，又岂是一人一事的事情。”
“大环境……唉，所以只能去适应？”
“……既然是大环境，又要哪里去找一个纯粹的职场，又或说职场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只是自己见过得太少、经历得太少。若非如此，以费凌南的资历与能力，又何必选择留下？”
任佳尔心烦意乱、矛盾万分。若说刚入职那一个月的心思浮动，是因为看不惯、不适应、想逃避。今天遇到的事情，才真正让她开始思考：
她要留下来吗？
如果离开，还有哪些可备选择的企业？
如果留下，她是要坚持专业还是妥协于现状？对范毅已经无比抵触和厌恶，又要如何与他相处？更何况，经过今晚这一出，他也不一定还会继续用自己。
若费凌南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在部门内被范毅压制，也给不了他太多的帮助，于他来说已是无用的存在，他何必再帮自己……
“佳尔。”
门外是关景予的声音，任佳尔的情绪越发烦燥，起身冲到门边，拉开门就是一顿吼：
“大半夜的，敲什么门。”
“你同事走了？”关景予的视线不自觉的往里看。
“关你什么事。”任佳尔瞪了他一眼，作势要关门。
“吃过药没有？听说你们公司撤了，你现在哪里？公司是不是不好？”关景予也不计较她的坏脾气，只是语气生硬的连连发问。
“恩，换工作了，新工作不错，就是有些忙。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累了，要休息了。”任佳尔语气显出些不耐烦，却又象掩饰着些什么。
“我也辞职了，准备去香港，还是做数据。佳尔，要不你和我一起去香港吧。”关景予突然说道。
“香港……很好啊，那是个职业化程度高的地方，倒是适合你。”任佳尔点头。
“也一样适合你。”关景予认真的看着她。
“不是嫌我是工作狂吗，去香港还不得变成工作魔。”任佳尔勉强笑了笑，淡淡说道：“今天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孩儿好小，你要好好儿待人家。我自己的事情我心里有数。好了，晚了，我要睡了，Bye。”
任佳尔说完后，低头头轻轻将门关上。
“佳尔，工作归工作，不要再喝酒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值得我们放弃尊严和底限的。”隔着大门，关景予大声说道。
门内的任佳尔没有回应，关景予用力敲了下门，赌气似的说道：“我走了，你注意安全。还有，虽然我们分手了，不代表我不管你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要是你决定去香港，我回来接你。”
“我走了。”
“我走了啊，门窗关好。”
*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被关景予打断的思路却再也找不回来。不自觉的，那个小女孩儿年轻张扬的脸、轻漫而骄傲气的语气，在她的脑里挥之不去。
那个小姑娘该会很听他的话吧，该会陪他一起去香港吧、又或者陪着他去任何他要去的地方。
将自己泡在浴缸里，任佳尔的眼圈忍不住的发红。
见面就吵、分开却想念的爱情，太过消耗人的能量，她和关景矛都累了。他要的爱情她给不了、她想过的生活他也并不认同，她知道分开是最好的选择，她也从未后悔这个决定，但真正看到他的身边出现另一个女孩儿，心还是会蓦然疼痛。
……
有多久没见你 以为你在哪里
原来就住在我心底 陪伴着我的呼吸
有多远的距离 以为闻不到你气息
谁知道你背影这麽长 回头就看到你
过去让它过去 来不及从头喜欢你
白云 缠绕着蓝天
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
也至少给我们 怀念的勇气
……
与关景予的偶遇虽然让任佳尔怅然若失，她不知道的是，她是真的没时间为一段过去的爱情伤春悲秋，办公室里等着她的，还有一场更大的风波。
*
一夜没有睡好，任佳尔今天比平时早了半小时到办公室，原本想在办公室静静的整理一下思路，却在茶水间听到安可与范毅助理小姜这样的对话：
“安姐，范总早上问我费总猎头费的事。”
“怎么？要申请分期吗？这个得找任佳尔去和猎头公司谈。”
“不是啊，听说有人举报，说任佳尔与费总原本就认识，可以直接推荐的，但她却将资料给了猎头公司，公司白白的花去几万块啊。这里面……猫腻着呢。”
“这个……”
“费总的第二轮面试可是任佳尔直接安排到高总那里的，若不是有好处费，她这么积极干什么？再说了，你看我们历来的猎头费，哪儿有过这么高的，外企也不是凯子吧，难道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所以呀……”
“没有证据的事情别乱说，先查清楚吧。”
“我知道？，唉呀，我还以为外企来的多懂规矩呢，原来也这么烂啊……”
“小姜！”
“知道了安姐，我去找猎头公司的小李问问去。”
“……”
*
在这一瞬间，任佳尔突然开窍，明白了当初李屹当初说的话：
“放心吧佳尔，我还想赚猎头费呢，对了，你没和你们领导说，这资料是你给我的吧？”
“先别说哦，否则我们都会有麻烦。ok，我这就联络，谢谢你了。”
原来，这就是李屹所说的麻烦；原来，自己认为是职业资源的东西，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职业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