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没关系，你们聊，我看书。”任佳尔连连摆手，侧头看了一眼费凌南后，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本闲书来。
“没关系吗？”贝蓓看向费凌南。
“执着于眼前的职位干什么。”费凌南笑笑说道：“既然你的老大只有这样的格局，你就没想过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怎么个取法？”贝蓓的神情一下子认真起来。
“你老大转走你手上的业务、也不给你升职的机会，但是却让你全面开发中国未来最有前途的市场，这说明他在业务布局上有错误的预判。”费凌南剥丝抽茧似的一一道来。
“所以……”贝蓓的眼珠慢慢的转动着，最后定格在费凌南的脸上，缓缓说道：“所以他给总部的规划中，民营企业的的渠道应该不会占到未来业务总量太多的份额。”
“没错。”费凌南点头。
“我且压着订单来做。”贝蓓的目光变得清澈起来。
“可以。”费凌南再点头。
“等他的季度、或者半年度目标无法完成时，就是我的机会。”贝蓓缓缓点头。
“当然，在这个机会之前，你需要让上头知道，你对中国公司业务规划的态度、你的业务格局。”费凌南提醒她说道。
“我知道了。”贝蓓这才完全明白那天晚上电话里，费凌南所说的机会是什么。
“弄清目标，找对路径，其它的都算不得什么。”费凌南淡淡说道：“你要弄清楚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
“知道了，费老师，还这么喜欢说教。不知道你这位小同事，有没有被你给烦到。”贝蓓胸中的口恶气化解之后，便又将注意力放到任佳尔身上来。
“没有没有，费总是个好前辈，给我们晚辈很多指导。”任佳尔听见贝蓓提起她，连声答道。
“哟，小姑娘原来在听我们说话呢。”贝蓓当即笑了起来。
“我……这个……”任佳尔不禁一脸尴尬，好象自己在偷听他们说话一样。
“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费凌南知道她的小心思，也不挑明。
“不好意思，开玩笑的。任小姐别介意。我送你们下去。”贝蓓看出费凌南对玩笑的无视，心里只觉得无趣，语气不禁有些讪讪的。
“忙的话就不用送了。”费凌南向已经站起来的任佳尔示意了一下，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不忙。”贝蓓笑笑，起身快步跟上他们。只是走在费凌南与任佳尔的身后，看着任佳尔对费凌南小心中带着仰视的样子，她想到了从前的费凌南与自己。
那时候的他们，与现在的任佳尔一样大；那时候的她永不服输、特别是对费凌南不服输；那时候的费凌南，和现在一样好为人师、喜欢教训人……
“费总，乔陵的电话？”任佳尔一看电话，突然一慌。
“接吧，能有什么事。”费凌南见她惊弓之鸟的样子，不禁失笑。
“哦，不好意思。”任佳尔也觉得自己失态，拿着电话转到旁边去了。
费凌南摇了摇头，回身对贝蓓说道：“你去忙吧，她这电话估计一时半会儿完不了。”
“你倒是清楚。”贝蓓轻哼一声，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说完后，见他的神情淡淡的，只觉自己在气势上又弱了他一分，好胜心起，思路便又活络起来：
“你在新公司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了吗？但我没看出她的价值。”
“对手的对手，自然就是盟友。再说……”费凌南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关键时候，你不会知道谁在什么时候的一个什么行为会帮了你。”
“凌南，步步为营的生活你不累吗？以你现在的职场地位，你又何必周全至此。”贝蓓叹息着看着费凌南。
“这是我的生活，我乐在其中。”费凌南无谓的笑笑，见任佳尔已经挂了电话走过来，便对贝蓓说道：“我改不了我的步步为营、你也改不了你的争强好胜，而我们也正好都有资本坚持自己的处事模式，我倒以为……我们应该为此感到骄傲。”
费凌南说完后，伸手拦住刚刚打开的电梯门，待任佳尔快步跑进来后，对贝蓓淡淡说了句再见。
*
“乔陵电话什么事？”费凌南按了电梯楼层后，看着任佳尔问道。
“他今天给我留了张纸条，提醒我范总为猎头费的事儿要整我。刚才电话就是问我看到纸条没有，他下午在做户外培训，不知道事情的进展。”任佳尔说道。
“不错麻，才来公司两个月，已经有肯为你出面的同事了。”费凌南轻瞥了她一眼，笑笑说道。
“也就是个提醒吧，不过我觉得已经挺好了。”任佳尔点头：“你到公司之前，乔陵问过我培训的事，我给了他一些建议。我觉得他这个人还是懂别人对他的好的。”
“不错，同事之间原本就应该这样有来有往。”费凌南点头：“回去将我说的资料继续整理好，如果有拿不定主意的，可以给我邮件，我帮你看看。”
“好的，谢谢费总。”任佳尔连连点头，看着费凌南淡然温润的样子，突然说道：“贝小姐那么有气势的一个人，在费总面前却象个学生一样，真有意思。”
“是吗？”费凌南轻挑眉梢，目光在看向任佳尔时，有几秒钟的恍神：“可能是以前做同事时候的习惯。”
“费总，你和贝小姐刚才说的事情，是贝小姐的上级在升职推荐上潜规则了吗？”任佳尔问道。
“是。”费凌南点头：“刚才和你说到，你现在经历的事情，Rebeeca曾经全部经历过。而她现在正面对的事情，是她的上级将她的订单全部转给了自己的情人、让她去开发全新的渠道。而在推荐新职位的时候，将她的业绩全部抹煞。”
“啊……不会吧……她们公司……咨询业应该很专业、很高端的吗？”任佳尔听他们的对话，一直以为是权利斗争的潜规则，没想到却是……
“我今天带你到这儿来听这段故事，就是要告诉你：潜规则哪里都有、没品的人不分外企和民企，你在蒂尼没有遇到只能是你个人的幸运，不代表外企就是纯净的；你在丝珀遇到了，是你离真实的职场又进了一步，不代表民企就是混乱的。”
“该你遇到时，哪里都能遇到；不该你遇到时，哪里都很纯净。与企业无关。”
“你说的……有道理，但应该还是有不同的。”电梯门打开，任佳尔看着费凌南大步走出去，她愣愣的站在门边，看着逆光中他沉稳利落的步子，就象从来不会有事让他意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