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知道你给的信息里，她会将哪一段用做谈判素材；也许你认为很平常的一些现状、一些数据，咨询公司一包装，就是一个故事。”费凌南放下筷子，一脸认真的看着任佳尔。
“这么厉害……不过，你不想帮她吗？”任佳尔小声问道。
“帮。”费凌南晒然一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后淡淡说道：“我了解她的工作、也了解她的为人，所以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你不了解，就不好把握这个分寸。”
“哦。”任佳尔点头，想了想又说道：“谢谢你。”
“有时候，被人陷害也不能全怪别人，总是自己有把柄被别人抓住了，别人才有作恶的机会。”费凌南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才说道：“所以能避免就尽量避免吧。”
“哦，好。”任佳尔轻扯了下嘴角，脸上挤出一个还算真诚的笑容。
虽然很感谢他的提醒，也知道他的话很对、很有道理，但想想仍觉得有些心冷－－才说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会儿又提醒别人要防着她。
这样的友谊……
任佳尔并不理解、也不认同。虽然，他真的很有道理。
可能，成人的世界都是这么有道理的；可能有一天她也会变成这样。而这个想法，让她感觉到慌张。
*
费凌南与任佳尔一起回办公室，倒是意外的碰到赵泊君和肖珩都在办公室。
“费总也加班呢。”赵泊君面无表情的打了声招呼。
“和范总一起吃了饭，顺便过来看看数据。”费凌南点了点头，声色不动的问道：“那几家商场的柜位还顺利吗？需不需要我过去打招呼？”
“谢谢费总上心，我赵泊君这点儿事都办不好，就该主动滚蛋了。”赵泊君轻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合同已经开始走流程了，费总放心吧。”
“好，辛苦了。”费凌南微微笑了笑，侧过身体，让赵泊君通过。
在他扬着下巴走过之后，费凌南转身随着任佳尔进了她的办公室。
“费总，柜位会有问题是吗？”任佳尔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小声问费凌南。
“恩。”费凌南拉开椅子，在任佳尔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赵泊君对商场系统确实很熟、关系也还算到位，但他的问题在于不了解外企品牌对柜位的要求，以为只要是中岛就一定是最好的。所以几个外资品牌不再和他抢柜位后，他的眼里便只有中岛。”
“难道中岛不是最好的吗？商场一向将好位置留给好品牌、好品牌为了国际形象，在柜位上也是不计成本的呀？”任佳尔不解的问道。
“蒂尼一季推多少新的SKU（规格型号）？”费凌南问她。
“24款，每款5个码号、每个码号不超过4个颜色吧，一般是3个颜色。”任佳尔回忆了一下后说道。
“恩，那么平均到每周只有两款新品上柜，每个颜色一个陈列位，也只需要四个主陈列位。加上新品售罄率的要求，旧款的正品陈列位约在4个，其它做折扣款陈列。所以他们拿最好的柜位、位不需要太大的面积，销量靠的是出货量和客单价。”费凌南点头，从任佳尔的笔架上抽出一支笔，在稿纸上写下几组数据后说道：
“据我了解，丝珀一季推出50个新款，旧品没有售罄率要求，所以新品陈列位和旧品陈列位的需求都很大。中岛根本就不够。”
“啊……那怎么办？”任佳尔小声问道：“你让楼面经理帮你留了柜位了？”
“我提醒过他。”费凌南轻哼一声，淡淡说道。
“到时候赵总定的柜位能退吗？”任佳尔点头，但觉得公司可能还是会有损失。
“业务的事情，你不必了解太深入，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费凌南放下铅笔站了起来：“所以我提醒你，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哦，我知道的。”任佳尔点头，又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整整赵泊君挺好的，不过要是让公司多花了钱，高总也会有意见的吧？”
“我有安排。”费凌南瞥了任佳尔一眼，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最后在拉开她办公室的门时，又叮嘱一句：“连闺秘也不能说，记住了？”
“那个……知道了，你放心吧。”任佳尔本想告诉他，肖珩过问过他的方案，但想想又担心她与赵泊君的关系被扒，弄得她失去工作，便又将话头打住，不肯再说。
费凌南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后，也没再多说什么。
任佳尔朝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来后，伸手打开笔记本电脑，看着缓缓亮起的屏幕，想起费凌南脸上笃定而理所当然的表情，轻轻笑了一下，心情竟慢慢平复了下来。
她真是……想太多了。
他利用别人的弱点，谋划自己的事情，这原本就没错。既然对方被他轻易的利用，这原本就是对方不行，或是德行有失、或是能力不抵， 既然如此，又怎怪会被人利用、怎怪会被人瞧不起呢。
若要说公平，这世界原本就该奖励正确、奖励能者，范毅那样的人哪里值得同情了？更何况，要想让他不作恶，还得给他好处……
“任佳尔，我看你真是是非不分了，居然还怪费凌南。”
“就你这样，费凌南也活该瞧不起你了。自己不好好儿努力，怎么能怪人家太霸道？”
“是啊是啊，就他最能了好吧。”
在与自己的纠结和解之后，任佳尔又想起费凌南的好来。
*
下午3点，任佳尔收好电脑，在离开公司前，去财务部看了一下肖珩。
“嗨，你今天也加班呢？”任佳尔从旁边拖过一张椅子在肖珩身边坐了下来。
“是啊，提前整理一下票据，月底做帐的时候不会太忙。”肖珩立即切换了电脑介面，低头慢条斯理的将桌面上的原始票据一张一张的整理起来。
“我刚才回办公室的时候，碰到销售部的赵总也在加班，最近大家好象都挺忙的。”任佳尔也没去看肖珩手上那些东西，只是笑了笑，故做无意的说道。
“不清楚。”肖珩打量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你要下班了吗？我还要一会儿。”
“那我先走了。”任佳尔边起边说道：“我们对面搬来一个新邻居，正好周未可以一起聚一聚，你要不要早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