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夏想起周莲去世之时对她说的话:“婶子,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云初夏扶着拐杖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东屋而去,陈李氏知道,她这是去拿钱去了,自然也不好跟着。
当初周莲说床底下藏着一个箱子,箱子里有些铜板,云初夏小心翼翼的用手捂着油灯的火苗,防止火苗上窜把床给点了。
借着火光,小心翼翼的趴在床下找了半晌,终于见到一块地面好像是动过土,不像其他地面一般板结。
云初夏顺手拿了一根木棍在那上面撬了几下,果然撬到了一个小木箱子。
小心翼翼的将那个箱子起了出来,又费力的爬出了床底,云初夏将油灯放在了桌面上,这才去看那个箱子,那箱子并没有上锁。
箱子不大,就一张A4纸那样的大小,掀开盖子,里面放着寥寥几样东西,一方帕子包裹着一包东西,旁边放着一根银簪子,另外就是一块大概有半个掌心大小的碎玉。
云初夏将那个帕子打开,里面果然包着铜钱,粗粗数了数,大概两百文的样子,没想到,日子过得这般苦,周莲竟然还存下了这么多铜钱。
还有那一根银簪子,怕是周莲仅剩下的嫁妆了吧?
云初夏把那簪子在手里握了又握,终于是把东西都装进了箱子里,抱着箱子出了门,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站在门边的苏寒。
云初夏瞟了他一眼:“你在这儿干什么?”
苏寒看了一眼她怀里的箱子:“这是什么?”
原本顺口想顶两句的云初夏,突然想到这人可能的身份,将那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是我娘留下来的东西,明日我娘下葬得用银子。”
苏寒伸手直接掀开了盖子,一根成色极差的银簪子,一块碎玉片,还有一包铜板,这竟然就是云家全部的家底了吗?
苏寒将那块碎玉捏了起来,手指摩挲之间,果然感觉到了那玉片上刻着的名字,这碎玉和云胜勇给他的竟然是一对,两片合起来就是一块玉佩。
“你干什么?有没有礼貌,怎么能随便动人家的东西?”云初夏将玉片从苏寒手中夺了回来,有些不悦的看着他。
苏寒并没有因为她的不敬而生气,反而是淡淡的问:“你想把这些东西当了?”
那两百文钱就连置办酒席都不够,哪里又够那婶子说的红包钱?
云初夏没有说话,她虽然不是真正的云初夏,可也知道,这是周莲留下的唯一遗物,她不应该当掉,可……她现在又有怎么办法?
“你现在把钱都花掉了,以后日子怎么过?”苏寒又问了一句。
云初夏觉得心中更是烦闷,现在的困境她比他更明白,可除了这个办法,她又能怎样?
“这和你有关系吗?我日子怎么过是我的事情,我有手有脚难道还能饿死不成!”云初夏将箱子一合,冷着一张脸往灵堂而去。
苏寒伸手扯住她的袖子:“和我开一声口就这么为难吗?”
云初夏没有说话,她想说,她不想欠人情,可……其实这人情早已经欠下了不是吗?
可她还是有自尊的,叫她平白对一个并不怎么熟悉的人开口借钱,她还没那么厚脸皮。
“怎么,你想让我低声下气的求你?满足你的虚荣心吗?那可真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云初夏用力一扯,将袖子从苏寒手中扯了出来,抱着箱子头也不回的往灵堂而去。
苏寒看着空空如也是手,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闷,自己明明是好意,这丫头怎么就能够这么曲解他的意思呢?真是个倔脾气的臭丫头。
想了想,他还是大步的跟了上去,走近了正见云初夏在和陈李氏道:“婶子,我这里只有两百文钱,还有一根银簪子,能不能请陈二叔明日一早就去县里帮我把簪子当掉,换了钱,好置办些食材。”
陈李氏看着那簪子叹了口气,她又怎么不知道云家的家底到底如何?可这又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跑前跑后,出力可以,可要说钱,她家也穷啊!
“那……那我就让你叔明日去试试,可这簪子,怕是当不了多少!”陈李氏实话实说。
“你既然要当,那就当给我吧!”苏寒突然从陈李氏的手中拿过了那簪子放进了怀里,然后将一定银子放在了陈李氏的手中。
“这……这……”陈李氏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是把目光望向了云初夏。
云初夏瞪了一眼苏寒,很想不客气几句,可当着陈李氏的面,她又不好原形毕露,她垂下了头:“苏大哥,这怕是不好吧?这簪子不值这么多。”
“哪有当东西嫌弃银子太多的?你会不会做生意?我说这簪子值就是值,哪里就这么多废话了?”苏寒将簪子一收,直接转身走了,只留下云初夏和陈李氏。
陈李氏捏着手中的银子,看着云初夏:“初夏,你看这个……”
云初夏叹了口气,这大少爷倒是个会做生意的,若那些商家都像他那般,这世界就太平了。
不过,人穷志短啊,骨气、志气什么的以后再说吧,她就不信了,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就能在这里穷一辈子不成?
总共也就二两银子而已,她要再推三阻四,也太矫情了点。
云初夏将手中的木箱子一合:“既然苏大哥一番好意,我要是再推辞,倒是显得太矫情,反而伤了情分,婶子就将银子收了吧,明日一早就让陈二叔去置办着,若是银子不够,您再来寻我,我们再想办法!”云初夏对现在的物价不是太熟悉,也不知道办个丧事到底得花多少。
“够了,够了,这乡下没城里讲究,这些帮忙的乡亲也用不着给工钱,只是置办席面得花个几百文,但想来也来不了多少人,这一两银子定然是够用的。”陈李氏有些欣慰,这俗话不是说嘛: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初夏丫头能够有这样一个未婚夫,当真是个有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