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包厢,众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零的痛苦,即便被堵住了嘴,但那痛苦的呼喊声也阻挡不住地传了过来,听得人心尖颤抖。
有人去拉木江林的手:“不是说不知道疼吗?叫成这样……”
木江林挠挠脑袋,他也想不明白,把这个人卖给他的人明明说不疼的啊。
……
鲜血的颜色红得刺眼,林星尘脑海中飞快掠过几个画面,是当年倒在雪地里的爸爸,他也曾这么疼过!也曾这么痛过!林星尘的眼神一狠,阴森肃杀,枪口偏移,对上零的心脏!
还没瞄准,就有一只手快速横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一折,枪口转向天花板,男人紧绷的嗓音一斥:“够了!”
血像岩浆,在她每一根神经里沸腾,林星尘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杀了零,那些仇恨失去控制地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恨不得破体而出。她含了狠劲儿使劲挣了挣,没挣开,目光狠狠剜向顾遇深:“放开!”
顾遇深将她的手腕抓得更紧,盯住她的眼睛,再次重复:“林星尘,够了。”
“轮得到你来管我!”林星尘抬脚就往顾遇深腹部重踹——他以为他是谁?她想杀他比想杀零强烈多了,还敢来拦她?自己找死!
顾遇深侧身躲过那一脚,和她缠扭在一起,她攻击他躲避,两人贴着墙翻滚了一圈,顾遇深瞥见桌子上的水杯,拿起,直接泼到她脸上。
林星尘一下停住。
顾遇深盯着她混沌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第三次说:“够了。”
林星尘呼吸炙热沉重,全身躁动的暴虐因子却在一瞬间犹如潮水般褪去,她闭上眼睛,平复那股差点走火入魔的仇恨,少顷,再睁开眼,她好像已经恢复冷静,声音冷淡:“好,今天就够了。”
顾遇深去拿走她的手枪,林星尘推开他,夺门而出。
这边包厢,看完了全程的萧晨,嘴角抿了一抹笑,缓缓喝下一杯酒。
……
林星尘直奔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扑脸,也不管妆会不会弄花不花,只想浇灭那团突然间沸腾起来的火。
她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失控,像走火入魔般。
回国至今,无论是对左翼岚还是对顾遇深,她都能很好地克制住自己,为什么零一出现她就完全失去理智?
因为情景再现?
零那个模样,太像当年的爸爸,所以对她造成强烈刺激?
林星尘锁紧了眉头,又觉得好像不全是,她模模糊糊记得,脑神经里曾个声音一直催促着她杀了零,可是现在再去回想,却完全记不清那是一个什么声音。
……算了,不想了,大概是幻觉……
林星尘双手撑着洗手台,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情绪渐渐平复下去,但胸腔里的闷热却还驱之不散,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胸口的位置,往下到小腹,往上到天灵盖,都像有一团火在烧。
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还没有冷静下来,但是又觉得不对,这团火不知什么时候转变成微妙的燥热,不再是驱使她去复仇,反而是撩起她尘封已久的欲。
无缘无故,她哪里来的欲。。望?
林星尘拉了拉领口散热,又用双手捧着水泼脸,可冰凉的水温不仅没能压下她身上火烧般的热,反而还让她的喉咙又干又渴。
她急于压下这团火,捧着水就喝进嘴里,喉咙到肠胃得到一片短暂的凉意,但很快又被更加强烈的沸热取而代之。
不对。
不对。
她不是控制不住情绪。
这个反应,反而像是……中了药!
那团火不是怒火,是被强行挑起的欲。。火!
该死……
林星尘背脊贴着墙壁蹲下,绞尽脑汁地去想她什么时候中的招?又是什么人对她下的药?
今晚她只喝酒,没有吃别的东西,那药一定是下在酒里。
但是她今晚喝了很多酒,有从桌子上拿的,有让调酒师调的,有别人拿来敬她的,还有从酒瓶里倒出来的,那么多杯,到底是哪杯有问题?
她喝的最后一杯酒是萧晨拿来酒瓶倒给她的,可萧晨没理由对她下药,而且他自己也喝了酒瓶里的酒,不会是他。
其他人就记不清了,她今晚没什么防备,敬酒的基本来者不拒。
她越想脑袋越迷糊,忍着不适,摸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找人来帮她。
这时,有人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你怎么了?”
她本身有点贫血,突然站起来,大脑皮层一阵涨疼,药效好像加快了,林星尘只感觉眼前的景象晃了晃,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有力的胳膊及时揽住她,耳边的声音很熟悉:“喝醉了?”
她想推开这个人,无意间碰到他微凉的手,冷不防背脊爬上一股麻,很舒服。
他的身体好像是能缓解她灼热的冰块,林星尘本能地攀附到他身上,汲取他的凉意。
她的投怀送抱,让顾遇深完全愣住,半响忘记反应。
林星尘的头埋在他的胸膛,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还不断收紧胳膊,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融到他骨血里似的。
顾遇深一直在关注她的情绪,刚才她想枪杀宋的时候他就觉得她的精神不对劲,不放心地跟上来看看,哪知道会碰上她这个模样……
怀里的女人像喝醉酒,像只小猫儿趴在他身上,这种动作放在以前她经常会有,但是现在。
如果她神智清醒绝对不会做,从她身上散发出酒味,还有融在酒味里的淡淡橙花香,像迷惑人的罂粟,顾遇深走了下神,忽然脖子一凉,柔。软的触感传遍他每一根神经,他猛地一震——那是她的唇。
林星尘口干she燥,没有任何逻辑地觉得这个人能让她缓解痛苦,双手从他的腰上移开,转而去抱他的脖子,唇也贴了上去,吻着,舔着,吸着。
这个人还想拉开她,她干脆一口咬上他的耳朵,他的身体明显一僵,她满意地继续去舔他,从脖子到耳后,再流连到他的下巴和嘴角……
顾遇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地拥抱过她,更不要说是她主动来吻他,尽管知道她是喝醉了才会这样,却也私心地不想阻止,他微微低下头,她的唇就吻上他的。
熟悉的烟草味入鼻,林星尘动作陡然停滞住,下一瞬,她猛地推开他,因为动作过猛,她也跌坐在了地上,尾椎骨很疼,但疼痛也她得到片刻清醒。
眼前迷雾拨开,她看到了顾遇深的脸。
顾遇深!
对!
她也喝过他拿来的一杯酒!
是他!
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