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琦说的那些话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林星尘突然转头:“你不想知道我和宋秘书刚才在聊什么?”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遇深开口,声音恰好和她的话语无缝重叠:“不要和任学东订婚。”
林星尘顿了顿,然后笑说:“顾董事长没有收到我的邀请函吗?”
邀请函都发去了,铁板钉钉的事,怎么可能是他说不就不?况且,他又是以什么立场要求她?
车厢内重新恢复安静,无声的冷凝在蔓延,这次的沉默一直持续到最后。
几分钟后,车子开到公寓楼下,顾遇深没有立即打开车门锁,只目视着前方,侧脸的线条紧绷而凌厉:“上次我跟你说过,任学东的身份是假的,你连他是谁都不清楚,嫁给他?”
“那是我的事……”
顾遇深插话:“如果你一定要嫁,那就嫁给我。”
如果你一定要嫁一个人,那就嫁给我。
……好熟悉的一段话。
当年他向她求婚,似乎也是这样的句式。
林星尘原本想说的话被他这一打断,全给忘记了,沉默了一会儿后,她转开头,对着窗外笑了一下,轻声回:“怎么可能?”
嫁给他?
她和他?
怎可能?
顾遇深却是平淡反问:“怎么不可能?民政局每天接待的复婚夫妻还少吗?”
林星尘盯着他的脸看了三秒,他表情没有一点松动,乌黑的眼眸几乎和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扯扯嘴角,她自己伸出手到他那边去解锁车门,脸颊擦过他的胸膛,同时低声淡淡道:“别开玩笑了,别人有可能,我们不可能。”
‘吧嗒’一声,车门锁解开,林星尘打开的车门下车,没有回头地的往公寓里走。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顾遇深在车里注视着。
林星尘走到大门边,低头在包里翻找着门禁卡,才刚刚看到卡片的一个角,便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下一秒,一只男人的胳膊突然从后面横在她的腰间。
黑色的西装外套,白色的衬衫袖子,宝蓝色的袖口,还有手背上几根凸起的青筋——这只手是谁的,毫无疑问。
紧跟着,那条胳膊突然收紧,抓着她的腰用力往旁边一压,林星尘的后背当即贴上冰凉的墙面。
面对面时,林星尘看到了男人紧抿着的唇,他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一起一落,有些凌乱地半遮住半只眼睛,静静的一动不动,像蛰伏的在野草丛里的豹子。
他不动,林星尘也不动,任由他这样压着她。
公寓大门是感应灯,在他们长久的无声无息里自动灭掉,天地间瞬间黑暗,几乎是同一刹那,林星尘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男人的压迫感,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酒味,极近距离地包围了她。
紧接着,她的唇被人咬住。
没有任何停顿的,他就开始攻城夺地,横冲直撞。
他完全是索取的姿态,并且是早有防备,林星尘才刚刚抬起手,什么动作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被他一只大掌抓住控制在身后,迫使她只能仰起头来……
双唇紧贴,呼吸急促,抵死缠绵。
林星尘想,这可能是他们自重逢以来,贴得最近的一次。
比起上次雨中强吻,这次他站得比她低一层台阶,胸膛和她的胸膛紧贴,两颗心脏跳动的频率仿佛一样。
……
这是一个很长的吻,长到林星尘听清了远处的狗吠声,听清了楼上的窣窣说话声,还听清了不知哪里的手机铃声……
万物各自贡献一个乐章,谱成她的耳边一曲烟火气厚重的乐章,她在这一曲里忘记了所有,甚至忘记推开他。
乐章最后,唇被放开,腰上的压力也消失,紧跟着自动感应灯也亮了起来,男人近在咫尺的浓郁气息渐渐散去,林星尘没有立即睁开眼,只用耳朵捕捉着声音。
脚步声、打开车门声、关上车门声、然后是汽车启动声,转弯掉头,最后飞驰而去……所有声音都消失后,她才终于缓缓睁开眼。
四下已经空无一人。
顾遇深走了。
但她唇上却长久地停留着他的味道。
……
第二天,林星尘开始交接手上的所有工作。
当天晚上,她结束最后一个会议,接着就关闭手机、邮箱、信息等等能联系到她的渠道,将所有事情全部搁下,搭乘最晚的一班飞机飞往泰国。
十几个小时后,她抵达泰国,天也亮了。
明天,
她就要和任学东订婚了。
林星尘下飞机的时候,任学东正和底下的人商议着明天订婚礼的事宜。
这是任学东接任伯爵之位后第一次公开露面,以任学东的地位,明天的宴会必定是满堂宾客,是以,很多细节都要再三确认,一点错误都不能出。
他抽不开身,只好安排丽莎带着绵绵去机场接林星尘,自己则和婚礼安排的人在书房里聊到了中午。
等谈完之后,他发现庄园里还没有林星尘的身影,奇怪地问佣人:“星尘还没回来吗?”
佣人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先生,小姐刚才打来电话,说要带小小姐去游乐园,下午才回来。”
应该是绵绵好几天没有见到林星尘,又粘着林星尘不放了吧。任学东这样想着,淡淡一笑,反正有丽莎在她们身边,不太可能有什么危险,他便没有干涉,用过午餐后,走回书房看书。
泰国的夏初,热意还不是很明显,午后的庄园受阳光普照,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慵懒。
明天的订婚典礼就在庄园里举行,场地从几天前开始布置,任学东坐在落地窗边的摇椅上,正好能看见佣人正在将五颜六色的气球扎成一个门形,他可以想象,明天林星尘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从门的那边走进来,走到他的面前的模样……
嘴角微弯起,他垂眸一笑。
那一定很美。
“你看我明天穿这身怎么样?”有人门也不敲地走进来,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我认真挑的,对你的订婚礼够看重吧?”
任学东将目光往他身上淡淡一扫,一语道破:“又有新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