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有点懵。
踩脚裤没还成，反倒被人说难听的话恶心到了，接着又被章弘霖训斥了一顿？
跟她设想轻松还回踩脚裤也差太多了！
面对紧闭的门，她只能转身走开。
门从里面打开，章弘霖说：“陈瑶，你记着，我送给你的东西永远不要还回来。”
陈瑶该点头答应还是说别送了？
“楼下那男人怕是对你有意见，我送你下去。”
章弘霖拿上钥匙，关了门，与她一起下楼梯。
两人沿着狭窄陡峭的水泥台阶往下走，贴墙接线的灯泡发出来的黄光给台阶添了一些复古色彩。住在招待所里的多是男人，男人聚在一起要么小酌几杯，要么聚众打牌。陈瑶清楚地听到有人喊一对四，立马又有人出一对九，显然是在斗地主。
离喊牌的声音远了些后，陈瑶说：“章先生，我需要什么东西，会自己买，不需要您送。”
章弘霖说：“你买你的，我送我的，两者不搭嘎。”
离一楼仅剩半层台阶时，她问：“章先生，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你猜？”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特别是男女之间，除了喜欢之外，陈瑶想不出其他理由来。可是，她何德何能博得章弘霖的喜欢？
“章先生，我猜不出来。”
“那就别猜了。”
不明不白地接受章弘霖的好意？陈瑶做不到。可她脸皮薄，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明白，委婉地问：“章先生，您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等文婷军训几天后再说。”
新生军训于9月1日举行，军训一个月，国庆后再正式上课。陈瑶熟悉学校的规矩，猜测他9月3、4号就回去。不管他对她怀着什么样的感情，过几天就结束了。
章弘霖和陈瑶经过一楼大堂的时候，柜台后的男女低头看电视，似乎是刻意躲避两人的目光。
走出招待所，章弘霖说：“今晚我还得在这里住一夜，明天会换其他的地方住。”
“章先生，您住在招待所好找文婷了解军训情况，去校外住不太方便吧？”她不想因为自己惹了胖男人造成章弘霖很是膈应，执意换地方太麻烦了。
“有车在手，住哪里都方便。”
也是，再远的距离，有车都变得不远了。
陈瑶立直身子，双手交叠，“章先生，非常感谢您替我解围，今天太麻烦你了。”
“就算他为难的不是你，而是其他人，我照样会上前制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章弘霖真是个现代侠士。
她鞠了一躬，说：“不管怎样，还是非常感谢章先生。踩脚裤，多少钱？”
“陈瑶，你思维真跳脱。前半句感谢我，后半句问踩脚裤多少钱。”
其实，感谢只是个幌子，她真实的意图是想问踩脚裤多少钱。拿了人家的踩脚裤，得给钱啊。
“真要给钱？”
“是，请章先生实价实说。”
“一块钱。”
一块钱能买到踩脚裤？当陈瑶不食人间烟火？要是一块钱买得到踩脚裤，她跟章弘霖姓！“章先生，别开玩笑，我出得起。”
“我没开玩笑，真是花了一块钱。”再乘以三十。
陈瑶在脑海里努力搜索踩脚裤的价格，可惜她重活不久，对现在的菜价一清二楚，其余的商品不大清楚。一条踩脚裤多少钱，她真想不到，隐约记得曾有一次刘翠萍提过村里一个中年妇女买了一条踩脚裤，用了孩子的学费，为此被丈夫暴打一顿。区区踩脚裤，如果便宜到一块钱一条的地步，何以让中年男女大打出手？
由此推断，踩脚裤价钱在几块钱到几十块钱之间。
想到这里，陈瑶开口说：“章先生，您花了多少钱买这条踩脚裤，请如实告诉我吧？我打暑假工，又找了周末兼职，买得起这条踩脚裤。”
章弘霖觉得她真是有趣。
大费周章归还踩脚裤，却被他给强塞回去。没法退回的踩脚裤，陈瑶只能照单全收，可收得不安心，必须给钱。在他看来，她给他多少钱买踩脚裤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会心安理得收他送的东西，不会占人便宜。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
章弘霖说：“一块钱，童叟无欺。”
“章先生，我既不是童，也不是叟，好歹活了这么些年头，请不要耍我。”她真不想再绕圈子了。
章弘霖认真地说：“陈瑶，我没耍你。你给我一块钱就够了，还有个附加条件。”
“啥条件？”
“每次跑步都穿上，直到穿烂的那一天。”
这算啥条件？陈瑶的哪一件衣服不是穿烂了才丢的？
“章先生……”
“陈瑶，给我一块钱。”
陈瑶哭笑不得，一块钱买得到辣条、冰棒、奶糖等各种零食，绝对买不到一条质量好的踩脚裤！
可章弘霖没有半点开玩笑的神情，反而郑重要钱，她只能拿出一块钱纸币，双手递给他，“感谢章先生。”
离女生宿舍楼还剩四五十米的路，陈瑶挥别。
章弘霖叮嘱说：“陈瑶，明早六点，操场上见。”
陈瑶点头答应。
回宿舍后，她试穿了一下踩脚裤，非常合身，换下后，再洗澡，把脏衣服连带新踩脚裤洗净，挂在通风口晾干。
次早五点四十分，天蒙蒙亮，她自然醒来，换好衣服后，装了一瓶水，拿了一条粉色干手巾，下楼。
操场周边栽种着一圈绿树，跑步的人身子掩映其中。她重点观察操场周围几大区域，终于在单双杠区捕捉到章弘霖高大的身影。
章弘霖也在看她。
事实上，他一到操场，双眼时时刻刻都在寻找陈瑶的身影以及看表。
五点五十五分，她出现了。身穿白色短袖V领汗衫，配一条黑色百褶运动裙，裙子长度非常短，好在穿了黑色踩脚裤，没有走光的风险，腿瘦而直，梳了个高马尾，看起来非常青春阳光，与往日的她不大一样。
陈瑶走到单双杠处，吃了章弘霖塞给她的两片吐司面包，开始表情自然地做热身运动，比如压腿、开合跳等。可是，裙子长度太短了，她担心章弘霖会让要求她换裙子。
“走，跑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