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和王瑞华心情复杂。
因两人还是学生，听到斯文男人找电器行买吊扇和电杠，数量不少，如果他们是老板，宁愿少赚点也要接下这个单子，也算是为那所学校的学生们尽点绵薄之力。可惜，老板是葛复兴，没有两人说话的份。
“老板，我出的价位比零售价稍微低一点，比批发价应该是高一点的。你说没钱挣，肯定是说瞎话了。”
斯文男人说得很直白，显然是早就调查过电杠和吊扇的价位才卡着点报价的。
葛复兴神情一滞，“这个价钱……”
“老板，这个价钱不低，你要是不肯做，那我去找其他的店。我相信这么多家店，总有一家踏实做生意，宁愿少挣点也要让孩子们吹上电风扇。”
九月开学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白天异常地热，没有电风扇吹，那么多学生挤在一间教室里，定会有不少人中暑。
陈瑶说：“老板，看在您家也有孩子以后也要读书的份上，您就松口答应吧？”
王瑞华附和道：“是啊，老板，挣钱事小，为教育出力事大。”
扯到读书、教育上，已为人父的葛复兴颇受触动，按照斯文男人的报价答应了。接下来，便是商量安装的事情。
斯文男人，说：“今天已是9月1日，好在是星期日，学生们还在报名，没开学。我想，你们能不能今天加班加点赶工一下，把所有电杠和吊扇装上去？让学生们明早上学有吊扇吹？”
给二十间教室安装电杠和吊扇，葛复兴亲自去安装预计需要两到三天，可斯文男人竟要求在十三四个小时之内把180根电杠和80个吊扇装好，那他赶工到吐血也完不成！更何况，八一电器行的库存电杠和吊扇根本不够，还需要去调货，也得花时间。从方方面面来考虑，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葛复兴说：“要是您早两天来说，我肯定能保证学生们开学前装好。可今天已经过了大半，离明天只有十几个小时而已，根本做不到啊。”
“老板，你有所不知。买吊扇和电杠的钱，是上午一个给孩子报名的家长捐的。我拿到捐款，就马不停蹄往这里赶。”
买电杠和吊扇的钱并非财政拨款，而是家长捐的！这就解释得通为何要这么赶了。
陈瑶说：“老板，我会装吊扇和电杠，赶工算我一个。”
王瑞华忙表态：“那也算我一个！”
葛复兴惊讶地问：“你俩明天不是也要开学？熬一晚上不睡觉，能吃得消吗？”
王瑞华笑道：“老板，我俩还年轻，熬一夜没事。”
有陈瑶和王瑞华帮忙，葛复兴再把自个儿的女人谢金兰叫上，四个人齐上阵，一晚上搞定二十间教室的电杠和吊扇，可谓是成竹在胸。
“成，那这笔单子我答应了。”
斯文男人随着葛复兴去交钱、开收据。
陈瑶和王瑞华走进仓库，仓库里堆了太多货，无处下脚，两人艰难地寻找电杠和吊扇。
王瑞华一边挪开各式纸箱，一边问：“陈瑶，你咋啥都会？”
“生活所迫。”
好沉重的四个字。
王瑞华不敢再问，怕揭人短引起不适。
虽说仓库堆得很乱，大多都堆放在一起，两人找到电杠和吊扇后，再往外搬。
把仓库里所有的电杠和吊扇搬出来后，斯文男人已走。
葛复兴说：“陈瑶，瑞华，我去找我媳妇来，你们看会儿店。”
“成，老板，快去快回。”
王瑞华和陈瑶没人监督，可也闲不下来，想着电杠和吊扇不够，便把摆出来的电杠和吊扇各剩下一个摆着，其余的全装进纸盒里，接着再清点数目。
吊扇30个，电杠105根，距离二十间教师所需要的180根电杠和80个吊扇还差一大截。两人只能寄希望于老板强大的人脉，尽快调来足够的电杠和吊扇。
不多时，谢金兰拎着一袋冰棍走来。
陈瑶和王瑞华恭敬地喊：“老板娘，您来了。”
谢金兰笑眯了眼，“我听说了，你俩为接下这个单子出了不少力，天气这么热，吃冰棍吧。”
陈瑶和王瑞华异口同声道：“谢谢老板娘。”
一根冰冻的盐水棒冰下肚，当时解了暑，吃完却觉得过于甜，嘴里有点发干。陈瑶给王瑞华和谢金兰倒了水，三人捧着各自的搪瓷茶缸喝水。
累得满头大汗衣衫尽湿的葛复兴走进八一电器行，吩咐开始搬货下楼。
云川综合市场配备了货梯，四人一起把带包装盒的电杠和吊扇搬到蓝色四轮平板小推车上，再由葛复兴、谢金兰和王瑞华三人推扶小推车去货梯处下楼，陈瑶留下看店。
用小推车拉了四趟，总算把八一电器行的电杠和吊扇存货全运下了楼。谢金兰上楼关店，让陈瑶把四个人喝茶的茶缸用黑色记号笔写上名字带下去。
谢金兰和陈瑶一起下楼。
“陈瑶，你这两天干活还习惯吗？”
“还好。”陈瑶手里拎着装有搪瓷茶缸的塑料袋，每走一步塑料袋晃动一下，发出撞击声，有点吵。不过那点声音完全被客人和档口老板交涉的声音遮盖住。
“今天你和王瑞华主动要求加班，真让我感动。晚饭和夜宵我包了，你提前想好要吃什么，到点了我再去买。”
昨天上午面试的时候，陈瑶觉得贵气的谢金兰斤斤计较，似乎还为老板招她和王瑞华吵架了。她对老板娘印象不佳，可人家终归是老板娘，她也不好说什么。这会儿听老板娘主动说提供晚饭和夜宵，还让她想吃什么吃什么。她终于体会到一句话：人心换人心，四两换半斤。只要她真心为八一电器行干活，当一个好员工，老板和老板娘也会善待她。
到了云川综合市场外，热闹的小吃摊前依旧是人潮涌动，停有数不清的二八大杠、摩托车等。
眼熟的小推车停在一辆手扶车旁，王瑞华和葛复兴配合默契地上货。
一看到手扶车，陈瑶觉得很有亲切感。因为在她的乡下老家，运煤、运砖、运沙子之类的重物，都离不开手扶车。一想到乡下老家，她又忍不住想亲妈刘翠萍和陈玲日子过得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