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综合市场大而全，卖什么的都有，生活中需要用到五花八门的东西全都能找到。行动派的陈瑶，逛了一个小时，便把一瓶氟利昂和工具买到了，花了一百八十块。
这是一笔大投资，花出去这么多钱她有点心疼，中午饭吃了一份炒粉，便顶着烈日，扛着钢瓶和工具箱，艰难地步行到最近的小区，晒出了个红脸，再找门卫要了一个纸板和一支马克笔写字后，她在门卫室屋檐下举牌等着进出小区的人。
正是饭点，烈日当头，进出小区的人神色恹恹，皆是扫了一眼纸板上的字便没有下文。
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也没任何人询问。
吃饱了饭的门卫，走出门卫室，跟她说：“小姑娘，你这样做，用处不大。你给空调添加氟利昂，就跟收破烂的那些人是一样的。你得学人家，买个喇叭筒，把纸板上这些字录成话，再买个二八大杠或三轮车，把钢瓶和工具箱都搁车子上。你骑着车，开着喇叭筒沿街叫卖，经过人多的小区，你就骑慢点，多叫喊几遍，人家有需求的，自然就下来找你上门加氟利昂。你寻思寻思，是不是这么个理？”
有喇叭筒能免去人叫卖说得嘴干舌燥，骑车比人扛钢瓶和工具箱走路轻松多了。陈瑶自然知道门卫大爷的提点是中肯又可行的，然而她一单都没做成，光是买氟利昂和工具，就花了那么多钱，要是再添置一辆二八大杠和喇叭筒，又得花出去好几张百元大钞。她不是没钱，而是暂时舍不得花这个钱。“多谢大爷的好心建议，受教了。”
“天气怪热的，要不进去坐坐？”
门卫室是个小平房，不足二十平方，胜在里面有落地风扇，哪怕吹出来的风有点热，也比在太阳底下晒要好。
陈瑶确实很累，客气道谢后，进去吹风。
门卫给她倒了一杯水，“你出来得带一大瓶水，不然这样的话，很容易中暑。”
陈瑶接了水，咕噜咕噜喝完，还是觉得渴，又连喝两杯才算喝够了。
门卫与陈瑶攀谈起来。
陈瑶从交谈中得知，门卫已有五十五岁，外孙和孙女都好几岁了，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但他闲不住，来这里当门卫已有三年，哪家哪户有几口人，两口子在哪里上班，小孩在哪里上学，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陈瑶斗胆问：“大爷，那您知道小区里大概有多少人装了窗式空调，又有多少人家里有电冰箱呢？”
“这个啊，我还真没算过。不过谁家买了电器，我是知道的。”
“那您能不能给我算算？”
门卫知道她问这些是为了算出有多少潜在客户，掰着指头算了好一阵子。
这时，门卫室的窗户伸进一个戴金丝边眼镜保养得宜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女人，“打听一下，谁加氟利昂只要一百六？”
“我啊，大姐。”陈瑶起身，走到门外。
女人将陈瑶上下打量了一番，“哈？你一个小女孩加氟利昂？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姐，您别看我年纪小，但我加氟利昂的手艺绝对不比任何人差。您要是不信的话，我承诺要是我没加好氟利昂，钱分文不收，还倒贴您一百块。”
“哟，你这小妮子对自己还挺自信的。”
“那您能不能给个机会？”陈瑶双手绞在一起，极为紧张。
女人看陈瑶打扮朴素，说话透着一股害羞劲，一看就是个实诚的孩子，便松口答应了。不过，末尾她还是讲出没搞好，不光要赔一百块钱，还要赔个新的窗式空调。
陈瑶绝不容许自己加不好氟利昂，满口答应了。
陈瑶双手拎着氟利昂钢瓶，刚把工具箱夹在腋下时，女人将工具箱拿到手里，“怪重的，我帮你拿。”
陈瑶腼腆一笑，“谢谢大姐。”
女人一边带路，一边说：“我家那个窗式空调买了好几年，今年不太制冷，开了跟没开一样，还费电。这不马上就是最炎热的时候，我儿子和儿媳妇白天上班累，晚上回家睡得吹空调，舒服些。你啊，干好了，我把你介绍给我那帮姐妹们，让你生意兴隆。可你要没弄好，一传十十传百，你在这个小区是甭想再挣到钱了。”
懂得恩威并施的女人，陈瑶不敢小觑，但她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没辩解什么，只说靠事实说话。
直上三楼后，女人打开了门。四房两厅，还挺宽敞的，家里一尘不染，沙发有沙发套，电视机有白蕾丝罩，收音机也被白蕾丝罩住，一眼就能看出家中女主人爱干净有生活情趣。
陈瑶夸赞说：“大姐，您真会收拾，家里敞亮又干净。”
“我退休了，没什么事干，多干家务强身健体。”女人答完，引着陈瑶进房。
原来这个家里装有两台窗式空调，八五年买的一台外机很旧，一开吹出来的风没有凉意。另一台是前年买的，一开就吹的人沁凉舒爽。
陈瑶判断出这家人算是富裕之家，那女人说氟利昂加好了会介绍给姐妹们，定然也不是假话。有钱人的朋友一定也不缺钱！
这第一单生意关系到以后好几单生意，意义重大。
陈瑶必须全力以赴加氟利昂。
一个半小时的忙碌，最终换来这台老旧的窗式空调吹出凉风。
女人满意地说：“真没想到你看着瘦弱，年纪也小，却这么能干。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儿子都快三十岁了，连换灯泡也不会。”
“大姐，您儿子工作出色，不会换灯泡算什么？”
“嗐，他自己也是这么说，搞得灯泡钨丝断了，害得我去换，说他也没用。”
女人絮絮叨叨说了些家庭琐事，掏了一百六十块钱后，又塞给陈瑶一瓶没开封的可乐。
接了钱和可乐的陈瑶，没忘记还要做回头客生意，临走前说：“大姐，您要是介绍您的姐妹们给我做生意，我给您十块钱提成，咋样？”
“陈瑶，你真是太会来事了！好好好，我给你介绍生意，你常来就是。”
顺利开单，还跟第一位客户关系搞好了，陈瑶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