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并没有宵禁的规定,所以即便入了夜,街上依然时不时有行人经过,或行色匆匆,或酒醉醺醺。
之前让人带话的时候,让乞尔在茶坊门口等他们。
当玉琬琰和沈泊谦赶到茶坊附近时,恰好看到茶坊门外的一块石阶上坐着一个人。他的身材有点瘦,但看着挺精神的,正是乞尔。
“我去将他带过来,你进去等我。”沈泊谦拉住了玉琬琰的手,指了一下对面的一家民居,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到沈泊谦有点激动,正要打招呼时沈泊谦先比划了起来,口中还说道:“徐哥,她是我的朋友,麻烦你了。”说完作揖一礼。
徐哥一愣,看了一下玉琬琰,然后连连点头,一边“呀呀”了一两句,一边同样用手打着手势,依旧十分激动。
沈泊谦看明白了他的手语,转头对玉琬琰说道:“这是我朋友家,你先进去,别担心。”
玉琬琰点头,也向徐哥施了一礼,便跟着他进了屋,沈泊谦去找乞尔了。
徐哥将玉琬琰带进了屋,然后笑呵呵地指了指椅子,“咿咿呀呀”说了两句,给她倒了一杯茶。
玉琬琰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也看不懂他的手语,但是大概意思却是明白了,便笑着点头:“谢谢。”
徐哥憨厚一笑,就走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带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女人来到玉琬琰的前面,细细看了看她,一眼便认出了她的女儿身,随后温和一笑:“姑娘您好,我是徐大的妻子文氏,您便是恩公的朋友吧。”
“恩公?”玉琬琰转头看向文氏,又看了一眼旁边憨厚的徐哥。
文氏点头道:“沈公子便是我们夫妻的恩公。说来我与徐大还是因为恩公才在一起的。”
“原来如此。”玉琬琰笑看了二人一眼,那二人眉目之间的彼此情意倒是让她心生感动。
文氏年轻漂亮,而徐大不但长得一般,而且年纪还大,最重要的还是一个哑巴,怎么看都觉得不般配。
文氏将玉琬琰带到了后院,并安排了一个房间给她,然后满是歉意道:“姑娘,寒舍简陋,实在是委屈您了。”
玉琬琰连忙摇了摇头,郑重一礼:“没事,有一处地方栖身已经很好了。多谢。”这两天她可是天天以天为盖地为庐呢。
正说话着,外面传来了微快的脚步声,正是沈泊谦与乞尔。
文氏走了出去,对沈泊谦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沈泊谦将乞尔带进了屋子:“琰儿,我将乞尔带过来了。”
玉琬琰看向走进来的乞尔,立即笑着走了过去。
乞尔见是一身男装的她一下子愣住了,随即盯着她看了看,这才认出了她,连忙要行礼:“乞尔参见公……”
“快起来,不必多礼。”玉琬琰一把抓住了乞尔的胳膊,阻止他行礼,“在外面我可不是什么公主。”
“是。公……公子您怎么在这里?陛下下旨务必要找到您,如今的京城几乎快乱了。”乞尔有些激动,又有些着急。
“我这趟遭遇也是一言难尽。你先给我说说眼下京城的形势吧。”玉琬琰拉着乞尔在桌边坐了下来。
沈泊谦为二人倒了茶,然后在玉琬琰的旁边坐下。
乞尔道:“昨夜摄政王在燕王府中捉到了一名土匪,据说正是熊山那边的匪首,此时已然被摄政王抓去审问了。”
果然,白廉是打算从这个“幸存”的匪首做文章了。
“燕尘那边有消息吗?”玉琬琰继续问道。
“特密司来消息说燕王在熊山遇伏,好在燕王早有准备,已成功脱困。”乞尔将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倾歌也去熊山找您了。若是知道您一切安然,想来明日便会回来了。”
玉琬琰闻言皱起了眉,心中满是疑惑:“按照现在的情形,燕尘回来就会被白廉以勾结匪首的罪名抓起来的。可白廉此前有多次机会都没有动手,为什么这次要突然行动?”
沈泊谦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被面具遮住的容颜同样也掩去了他的无奈。
乞尔摇头道:“不知道,明天早朝或许就该知晓了。”
“现在倾歌燕尘都不在朝中,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样了。”玉琬琰忽然有些担心那个少年了,他得知她坠崖的话,一定担心坏了吧。
沈泊谦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琰儿不必担心,陛下已经长大很多了。”
“是啊,他长大了。”玉琬琰舒心一笑,也握了一下他的手,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柔和。
乞尔的目光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也瞧见了他们眼中流转的淡淡情意,在心里不由得为倾歌叹了口气。
玉琬琰收回手,正色看向乞尔,交代道:“乞尔,你去把我的事和土匪的事在京城里宣扬一下,再想办法通知燕尘让他不必回京,直接去边关继续保家卫国。”
沈泊谦和乞尔同时一愣,沈泊谦道:“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让摄政王正好有借口对付燕王?燕王私自叛逃出京意图谋反,这项罪名可是足以将燕王彻底击败。”
玉琬琰扬眉一笑,似是乾坤在握:“有圣旨便不算私自叛逃出京,有军情就不算谋反,而是十万火急。”
“公主是要假传圣旨?”乞尔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脸震惊。
“陛下会补发这道圣旨。燕尘只有在边关才有牵制力,白廉才会忌惮。”玉琬琰定了定神,璀璨的双眸之中充满了智慧的光芒,“我们不能一味受制于人,得要掌握主动。不要害怕失去什么,因为你不能掌控那些便不是你的。”
乞尔有些似懂非懂地看了一眼沈泊谦,再次看向玉琬琰,问道:“那公主接下来要做什么?”
“就先这样吧。”玉琬琰微微一笑,叮嘱道,“你去安排吧,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倾歌。”倾歌和乞尔的关系最好。乞尔应该懂得这件事的严重性。
“是,我这就去安排。”乞尔起身,看了眼沈泊谦,对二人的关系满是疑惑,却又知道这不是他该问的。随后恭恭敬敬一礼,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