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石建听得愣住,满是质疑地瞪着花无心:“这样还如何打仗?万一燕王反杀回来怎么办?你到底会不会打仗?”
“这是军令,何须你来质疑本将军?”花无心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我会上奏陛下的!”裴石建说完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花无心没有理会他,起身来到沙盘前,目光锁定在京城的方向,深邃而冰冷……
随着白廉的昏迷,京城连最简单的表面平静都被打破了,如今的京城风起云涌,仿佛随时都有翻天覆地的可能。
白廉手底下的官员接连遭遇暗杀,死得不明不白,但玉琬琰自然清楚都是玉启琛派人干的,可是她又能如何呢?进宫质问吗?那样只会争吵,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思量再三,玉琬琰索性让剩下的官员全部递了辞呈,免得在朝堂上碍玉启琛的眼。
而面对一大推辞呈的玉启琛,却是根本高兴不起来,反倒是凝重无比。
这些权利全部回到了他的手中,他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却有一种失落不安的感觉呢?为何这些人宁愿放弃荣华富贵也不愿效忠于他?
除了这些他心里还另有疑虑,阿姐居然那么轻松就放弃了?还是说她另有打算?
“传秦革。”玉启琛放下手里的折子,向外面的人吩咐道。
很快,倾歌便来到了御书房面圣。
“微臣参见陛下。”倾歌跪地行礼。
原本倾歌是玉琬琰的人,玉启琛不该如此重用他,但这段时间他的表现让他清楚了他的心意以及可用的地方。
“起来吧。”玉启琛淡淡道,“皇姐最近可给你安排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询问一些常事。”倾歌微微摇了摇头。
玉启琛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想从那里边读出些许不一样的色彩。然而他什么也看不出来,愈发觉得倾歌心思也很深:“前线粮草准备的如何了?”
“臣已准备妥当,但暂时不打算送往前方。”倾歌答道。
“为何?”玉启琛不解。
倾歌没有立即回答,踯躅片刻,反问道:“陛下当真希望花无心凯旋而归?”
玉启琛一愣,然后满是奇怪地看着他。
倾歌解释道:“陛下,唯有两败俱伤才对陛下最为有利。人只有在绝望时才能更加感激雪中送炭的人。待到弹尽粮绝时,再以陛下的名义送粮去前线方可尽收军心。”
玉启琛瞬间明白了倾歌的深意,低头想了片刻,嘱咐道:“此事便交给你了,万不可过犹不及。你该清楚若是挡不住燕尘,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是,臣明白。”倾歌躬身应道。
“好了,若无事你便先下去吧。”玉启琛摆了摆手。
“臣还有一事建议。”倾歌站着没动。
“何事?”
“如今摄政王在京城已然无兵无人,最多就是一些无心楼与嗜血窟的人。况且他此时状态不明,生死不知,乃是铲除他的最好时机。”倾歌的脸色忽然冷厉了下来,似那秋日里的天气,一下子变得瑟冷凄寒。
玉启琛在听到倾歌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心动的,也对他的表情有些意外。但是他的面上却故作一派凝重,缓缓道:“此事太过重大,且不知摄政王眼下是什么状态,即便要出击必须一击即中。”
“陛下顾虑得极是,那今日微臣去打探一下,待确定以后再禀于陛下定夺。”倾歌躬身道。
“嗯,到时再商议。”玉启琛淡淡挥手。
倾歌见玉启琛没有其他吩咐了,便躬身准备告退。
“等等。”玉启琛突然喊住倾歌,看着他问道,“秦大人,你是从公主府出来的,是长公主给了你自由,如今你却是背叛了她,朕想知道为什么。”
倾歌一愣,随后微微一笑,垂着的目光遮住了几分伤色:“臣自从家乡来到京城,从来便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为亲人报仇。摄政王与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为了这个目标我可以入公主府,其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玉启琛闻言,目光审视看了倾歌一会儿,轻轻摆手:“退下吧。”
“微臣告退。”倾歌说完便离开了。
玉启琛看着倾歌走出御书房,视线缓缓高抬看向天边的日光,眼中神色莫测,仿佛有一种置身于云雾的感觉,他必须从那样一个方向难辨的处境中找到唯一的一条生路……
离开了皇宫,倾歌如他向皇帝所言那般直接去了摄政王府。他倒要看看人人惊惧的摄政王如今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倾歌公子,王妃请您去偏厅等候。”玄雨亲自出来迎接倾歌,将他带向偏厅。
“多谢玄雨姑娘。”倾歌拱手谢道,他跟在玄雨的身后走进了摄政王府,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明明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可今日的他却觉得王府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玄雨姑娘,不知公主这几日身子可还好?”倾歌谦虚地打探道,“听说摄政王受了伤,公主衣不解带地照料了很久。”
玄雨淡淡一哼:“倾歌公子何时也开始听信坊间传言了?”
倾歌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了笑:“是在下失礼了,多谢玄雨姑娘提醒。”
玄雨将倾歌带到偏厅便离开了。
等了片刻,玉琬琰才出来,她见倾歌要行礼便摆手道:“不必多礼了,坐吧。”
倾歌点头,在客座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玉琬琰坐下来看向倾歌问道。因为倾歌不是白廉的人,所以他不在辞官的那些人之列。
倾歌将一份资料递给她,说道:“公主吩咐的粮草倾歌已准备好了,不日即可出发。”
“好。”玉琬琰点了点头,展开那份资料看了一下,“你办事稳妥,我很放心。”
片刻的沉默后,倾歌似是鼓起了一份勇气想要说什么重要的话,他道:“请公主屏退左右。”
玉琬琰愣了一下,向旁边的红菱使了个眼色。
红菱略微犹豫了一瞬,便带着下人走出偏厅。
“有什么话就说吧。”玉琬琰端起一杯茶慢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