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启琛有些紧张地抬头,紧紧地抓住玉琬琰的袖子,盯着白廉的每一个表情。可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白廉又怎么可能让他看出丝毫的变化?
“陛下近日荒废了不少,想来是因新上任的太傅不够严厉。”白廉合上课业,轻飘飘地丢在了一旁,抬眸。
玉启琛一愣,连忙说道:“跟郑太傅无关,是我自己懈怠了。”
“陛下又忘记了自称吗?”白廉凉凉地盯着玉启琛。
“朕记住了。”玉启琛道。
玉琬琰脑中一动,转身看着玉启琛,趁势说道:“陛下要时刻记住自己是皇帝,千万别妄自菲薄。”说着,她拉着玉启琛来到主位,笑着看向白廉,“摄政王,你说呢?”
然而白廉却没有让位的意思,仰头盯住玉琬琰,道:“方才公主说对付外人,不知公主可否解释一下,这个外人是否包括本王呢?”
他的眼神太有威慑力,在他的目光下,玉琬琰只觉得呼吸的空气都不够。
“白廉,何必自讨没趣呢?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的吧!”玉琬琰顶住压力,冷笑一声,“既然摄政王处处觉得陛下做的不对,那以后陛下就不管了,全部交给你就是了。皇弟,我们走,姐带你去玩!”
玉启琛心里一惊,满是惊讶地看着玉琬琰,想说什么却被她拽着往外走。
“站住。”
玉琬琰脚步不停,可玉启琛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拉住玉琬琰,对她摇了摇头:“阿姐……”
“还是陛下心中明亮。”白廉说着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姐弟二人面前,看向玉启琛,“若是不好好读书,如何尽快处理朝政,陛下该懂本王的苦心才是。”
“事事不能做主还不如让他玩呢,做一个闲散昏庸帝王不正是你希望的吗?”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玉琬琰迎上白廉的目光,咄咄逼人。
白廉眼中仅存的耐心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他朝着玉琬琰走近,淡淡道:“毫无作为的帝王?你觉得他会甘心吗?况且,本王要的是一个听话的,而不是一个任性胡闹的皇帝。”
玉琬琰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双手在袖中颤抖,却依旧嘴硬道:“为什么都要听你的?你不就是有权有势吗?用权势压制别人,他们表面会敬你畏你,心里却恨你骂你,甚至想杀你!”
玉启琛在一旁看得几乎呆住了。如此勇敢无畏、气势逼人的玉琬琰真的是他那个胆小软弱的阿姐吗?
觉得讶异的不仅仅只有玉启琛,白廉的心里同样觉得诧异,只是他丝毫不会表露在脸上。
忽而一笑,满是讽刺,自信到自负的白廉淡淡扬眉:“敢怒不敢言有何用?若他们有能力,尽管来杀好了,本王坐等。”
“想必你是个孤儿吧,没有和父母生活过吧?你杀的那些人不仅有父母甚至有孩子,你一定不明白这种痛。”
都说不作不会死,此时玉琬琰所说的一切和作死没什么区别了。
白廉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今天她必须试探清楚。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白廉的手在背后越攥越紧,关节处甚至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玉启琛回神,一把抓住玉琬琰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
小皇帝的这个举动让玉琬琰怔了一下,感受着他颤抖的手和微微耸起的双肩,心里的惧怕散去不少。
这个孩子明明害怕到发抖,却还是要保护她,看来这姐弟俩的感情真的很好。
思绪稍微一转,玉琬琰重新回到当下。她将玉启琛推到一旁,直视着白廉,继续道:“南世子和舅舅做错了什么?不就是与你顶了两句吗?”
“南世子?他自认有些才华早已在培养自己的势力,还说过陛下软弱,若是他一定会弄死我。这可是谋逆之罪!”白廉对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还有你那个舅舅,他更是贪赃枉法罪证条条。近日还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来勾结百官,他若不死,等他强大了来杀我吗?”
玉琬琰将他的脸色全部看在眼里,忽然有点心虚。南世子和国舅不会真的如白廉所说吧?
“就算如此,别人也只是一个想法,你却杀死了他们,这还不无辜?”玉琬琰咬紧牙关,“你是没自信吧,怕他们都比你强。”
白廉冷道:“玉琬琰,你明知我凶残还故意惹怒我,这是在找死吗?”
“我不想死,也不愿再受屈辱。你若因一人说了实话而杀了她,无可奈何。”玉琬琰耸肩一笑,好似真的已经视死如归。
白廉愣了一瞬,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继而笑了起来:“本王当然不会杀她,她可是本王的王妃。不过得告诉她,想打败一个人必定要比他更强大,只知道玩永远是小孩。”
说完,白廉淡淡地看了眼玉启琛,抬步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从殿门外消失,玉琬琰和玉启琛同时软了腿,跌坐在地上,神同步的抹了抹头上的汗。
“阿姐,我们是不是要完了?”玉启琛转头看向她,一脸的害怕。
“不会的,姐姐我会保护你的!”玉琬琰调整了一下心绪,笑着拉起他,“走,我们去玩!”
不容玉启琛拒绝,玉琬琰拉着他就出了大殿。
这个孩子被吓得不轻,长期被白廉欺压,不但内向而且没了自信,再这样下去就郁了。
其实今天的针锋相对不仅仅是为了玉启琛,更是为了她自己,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胆子居然这么大,敢跟残暴狂那样说话。
虽然玉启琛这个小皇帝没有权力,但终究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想要跟白廉抗衡,她最好的选择就是和小皇帝一条战线。
让小皇帝看到自己的价值和作用,以后跟他谈起条件来也容易很多。
一整个上午,玉琬琰都和玉启琛在御花园疯了半天,她也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吃过午饭,摄政王府便来人接她回府了。
玉琬琰本想留在皇宫,可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极端,要是真的激怒了某人,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回摄政王府的一路上,玉琬琰再不复先前的慷慨激扬,反倒是忐忑不安。
那家伙不会秋后算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