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位于京城的北边,较为清静,整个北街这块只有两座府邸,摄政王府与玉长公主府。
乘坐马车从摄政王府到皇宫,途中经过长公主府,玉琬琰看见那边有人在拆公主府的门匾,还有人在砸墙。
不是吧,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动她的地方?就算她已经嫁出去了,也不用这么就人走茶凉吧!
“做什么去?”白廉一把拉住突然要下车的玉琬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淡淡道,“是本王的命令。”
“为什么?”玉琬琰瞪着他质问道,“你凭什么拆我的府邸?”
“摄政王府多了几个人,地方不够用,打通与公主府的隔界,合二为一。”白廉冷眸无情,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样的声调,好似一个不懂七情六欲的机器人,平述着想要表达的话。
“谁要跟你合二为一?”玉琬琰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什么叫多了几个人?不就是我和七贤居的他们吗?”
“八个还不够多吗?”白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还有你带来的一大堆下人,不需要地方住么?”
玉琬琰哑口:“行,随你便吧!”反正她将来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也不打算再回到公主府了。
白廉这个人占有欲强,而且不讲理,不管是不是他的,只要他想要的,就必须冠在他的名下。
半个时辰以后,马车在皇宫的南门停下。
白廉先行下了车,回头朝着车内的玉琬琰伸出手,面带笑意地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温柔和体贴,没有任何感动,有的只是浑身的鸡皮疙瘩,还有脑海里蹦出的“戏精”两个字。
真不是她矫情,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眼神,实在是太诡异了。
他想在人前装出一副体贴温柔好丈夫的形象,她很理解,可是并没有任何意义啊,谁不知道他是太监?
然而尽管如此,该配合他演出的她只能微微一笑,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并肩携手走进皇宫。
白廉将她送去了御书斋,他便去了议政殿,处理今天的政事。
这里是小皇帝读书的地方,小皇帝不在这里,只有一位年过半百,头发半白的老先生正在整理书籍。
“下官郑丙参见王妃。”郑太傅连忙放下手里的书,过来跪地行礼。
对于“王妃”的称呼,玉琬琰早已习惯。
“起来吧,郑太傅不必理我,本公主随处看看便好。”玉琬琰淡淡一笑。
上位的一张矮几很大,桌沿雕刻着龙纹,上面摆满了书籍与笔墨纸砚。
玉琬琰走过去,拿起案上的一本“治国策”,随意地翻了两页,问道:“这是陛下在读的吗?”
“回王妃,正是,陛下近日在研读此书。”郑太傅恭敬回答。
“那陛下近日除了读书还喜欢做些什么?”
郑太傅显然一愣,但还是恭恭敬敬地答道:“和往常一样,只是读书。陛下刻苦,一下朝便会埋首于书本之中,时常废寝忘食。”
玉琬琰有些失望。本想打听一些关于小皇帝的兴趣爱好,没想到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此时,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少年走了进来,垂着脑袋,满身的衰气,毫无精神。
瞧清楚了他的五官,玉琬琰一眼便识出了他的身份。
“琬琰参见陛下。”玉琬琰走到殿中,屈身行礼。在不知玉长公主和小皇帝之间的相处关系时,她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玉启琛这才发现殿中还有一人,眼睛一亮,但随后又暗淡下来,亲自上前扶起玉琬琰:“阿姐怎么跟我这么见外?难道连你也要疏远我吗?”
“怎么会,阿姐怎么会疏远你。”玉琬琰暗松一口气,扫了眼众宫人,“你们都先下去吧。”
宫人全部退了下去,只有他们姐弟二人。
没了外人在,玉启琛也放下了皇帝的架子,直接在台阶上坐下来,垂着脑袋不说话。
“皇弟,你怎么了?”玉琬琰在他身边坐下,看着这个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有些心疼。
“舅舅被革职下牢了,我没用,没能保得住舅舅。”玉启琛低着眼睛,一脸的颓败。
玉琬琰特别能理解他的这份无可奈何的无力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关于这个舅舅,她是一丁点的印象都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方才在议政殿,舅舅因不满摄政王对南世子的暴行,与其理论,结果就被革职下牢了。”玉启琛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经过,说着露出自责悔恨之意。
“只是理论就被革职下牢了?”玉琬琰皱眉。这个死太监不仅残暴还专权跋扈,这也太过分了吧。
“嗯,我说话没用,就提前回来了。”玉启琛黯然道。
玉琬琰看着他的样子,心叹一口气:“好了,别想那些事了,那都是他们大人的事,你不用自责,姐姐我也说不上话。”
玉启琛一怔,愧疚地低下头,低声问道:“阿姐是在怪我没有阻止婚礼吗?将阿姐嫁给那样一个人,都是我没用!”
话落,他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你干嘛?”玉琬琰立即拉住他的手,心疼地看着他,“姐姐不怪你。白廉只手遮天,手段残忍。你初登皇位,手底下势力不够,不能跟他硬碰硬。想要对付他,只能养精蓄锐等足够强大才行。”
玉启琛见她没有怪自己,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上次因为婚事,阿姐跟他大吵了一架,然后就再也没有进宫,他一直担心着她不会再理自己。
“阿姐,对不起。”
玉琬琰一愣,目光转了转,模棱两可地说道:“过去都过去了,我早忘了。我们是亲姐弟,以后要同心同德,对付外人。”
玉启琛怔了一瞬,随即笑了出来,双手握住她的手:“好,一起对付外人!”
“对付哪个外人?”清冷无情的声音从殿外传了来,紧接着是白廉颀长而挺拔的声音出现在殿门口。
玉启琛一惊,连忙站了起来。倒是玉琬琰,不紧不慢地起身,然后为玉启琛理了理龙袍。
白廉的目光瞥了眼玉琬琰,缓步走了进来,径直越过二人,竟然在玉启琛的位置上坐定,随意地翻看起了玉启琛的课业。
身为皇帝的玉启琛一脸忐忑地站在下面,而身为臣子的白廉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坐在了上首,不看衣服还以为上面的是一国之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