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没教养的村妇!”老夫人也被气坏了,她出身名门,嫁的也是江南世家,哪里见过泼妇骂街这般的丑陋姿态。
“老夫人息怒!”苏绣儿忙迎了上去,从嬷嬷手中接过搀扶老夫人的大任,一边有技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边柔柔地劝解说:“气坏了您的身子,绣儿会心疼。”
瞧瞧这个孩子,多惹人怜爱。
老夫人的气笑了大半不说,对于苏绣儿更加怜惜了几分。
大夫人也是恼羞成怒,这会儿早就后悔不迭,见苏绣儿把老夫人哄好了,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就准备溜之大吉。
老夫人猛地抬头,利剑一样的眼珠子看过去,中气十足地说:“老大媳妇你这是越发不长进了!原以为过年,大家聚在一起乐呵乐呵,既然你屡教不改,从今往后就待在你自个院子里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大夫人心有不甘,但是想到适才老夫人那口口声声,想要给她一封休书,让她回乡下种红薯的模样,更加吓得不敢吭声,脚步加快地溜了出去。
至于吴氏拜托她的事情,对不起,她自己都险些翻船了,哪里还有功夫帮她使绊子?
不过她终究给苏氏添了不少堵,她孝敬自己的银子是应该的!
大夫人奉行的就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想要她吐出来,门都没有!
吴氏很快就得了锦绣园的消息,气呼呼地将一套上好的琉璃杯盏扫落在地,扭曲着脸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哼——难怪多年掌家,只能从厨房抠出一点点肉沫……”
众人知趣地垂下头,不敢吭声。
至于吴氏口中羞辱、谩骂之人,她们心知肚明是哪位拎不清的大夫人,却也不会多嘴多舌找不自在提醒这一位。
吴氏骂够了,吩咐人摆膳。
又过了几天,齐三少已经到达了京都,并且家书也跟着送来的时候,整个江南都是吴氏的兄长中了进士,外放到隔壁的郡县为知县。
吴府一时之间宾客盈门,吴老爷高兴的合不拢嘴,走路也虎虎生威满面春风起来。
并且吴氏的嫂子很快就登门,还带着四个看上去就机灵的丫头并一个嬷嬷给吴氏。
大夫人因为被禁足了,老夫人是奶奶辈,所以吴氏的嫂子蒋氏,带着几个人连同吴氏一同去松鹤园拜见。
老夫人端坐在高高的台上,浑浊又精神矍铄的老眼中,审视地看了看蒋氏,又在一副温婉端庄的吴氏身上刮了一遍。
“呵呵,说起来也是咱们小妹给老夫人和府上添麻烦了!她呀自幼被宠坏了,脾气略微急切了点,那些个粗使的丫头皮糙肉粗的,难免伺候不周。这不,晚辈给她特地挑了几个家生子送来。”蒋氏呵呵一笑,本就喜感的脸庞,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
只是眼底偶尔看向一旁的苏绣儿,那晦涩难辨的眸光,还是泄漏出了她本质上的狡诈。
老夫人自然不会过多计较,尤其是吴府出了个进士,还是个二甲第一名,最主要竟然在隔壁的郡县做知县!
知县就是一方父母官,说不准什么时候,他就能寻到了法子调任到本县。
届时,齐府的江南第一世家的位置,怕是要易主了!
盼只盼今年的春闱,三儿也能争气,得了个进士。
“些许小事,毋须挂在心上。”老夫人眯了眯眼,四两拨千斤的说。
这么一来,非但没有因此坐实齐府苛待她们府上的大姑奶奶,反而一派大度,让她显得斤斤计较,尚不得台面。
老不死的狐狸!
蒋氏气得心肝疼,暗自在心里头咒骂。这还真的是不简单,一句话就让她算盘落空!
好在她今儿个只是表个态,顺便警戒一下齐府,免得以为他们吴家腰杆子太软,继续羞辱大姑奶奶。
“既如此,晚辈还有些体己的话,要和大姑奶奶说,这就先告退了!”蒋氏身为吴府的当家少奶奶,也是个狠角色,丝毫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怒意,面上一派的浅笑道。
老夫人挥了挥手,打了个哈哈说:“老婆子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们年轻人四处走走吧!”
吴氏还想要把苏绣儿一并带走,最近积压的怒焰太甚,想要趁机发泄一番。
蒋氏早就看出她的打算,先一步捉了她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摇了摇头,带着她走出了松鹤园。
吴氏甩开手,不悦地说:“嫂嫂适才何以阻拦我?”
“她如今身怀有孕,你就是有再大的怨恨,也不该这个时候招惹她!”蒋氏觉得恨铁不成钢,看小姑子一脸的精明和算计,实际上鲜少能够做一件省心的事。
吴氏憋屈,面上的愤怒和恨意只增不少。
蒋氏叹息一声,四处看了看,小声地说:“她是瞅准了你这个三少奶奶的位置,就等你上钩,将你赶下来呢!你上赶着找茬,不是给她机会,让她构陷你坑害她的孩子的机会?”
吴氏一怔,继而反应过来,抿唇说:“嫂嫂,多亏有你,否则,我还真的中了苏氏那个贱人的奸计了!”
姑嫂两个欢欢喜喜地去了芙蓉园,躲在屋子里不知道说了什么悄悄话,在蒋氏离开之后,吴氏就迫不及待命新来的丫鬟出府叫了人牙子进府。
苏绣儿得知消息的时候,只冷冷一笑说:“终于翻身可以自有出入了,少奶奶必定是恨死了那些看着她的奴仆,加之今儿个有她嫂嫂前来撑腰,自然是要趁热打铁把身边伺候的人给换了。”
萧姿抿唇道:“一下子换了那么多的奴婢,这个时节刚好是各府采买奴仆的时节,哪里会这么快就有这么多人送上来?不过是吴府早就备好的人,人牙子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苏绣儿赞同地颔首说:“你们可记清楚了,这段时日尽量避开芙蓉园的人,若是她们老实,我们便相安无事。可若是她们有什么异动,立刻禀报!”
为母则强,苏绣儿抚了抚小腹,她好不容易再次有孕,自然是要防止一切根源,尽力做到万无一失。
大夫人再次消停下来,也没有主动命人去芙蓉园,请吴氏前去自己的院子唠嗑。
吴氏久等不到大夫人的回复不说,命人密切监视着她的行踪,发现她竟然龟缩在自己的院子里!
她咬牙给出了那么多的银子和好处,这眼皮子浅的蠢妇不会想要放她鸽子吧?
一想到自己付出的银子都打了水漂,那个蠢妇就是个无底洞,这些时日她没少给她送银子、金银玉饰,吴氏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恼羞成怒地带着一众丫鬟,吴氏还是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再说了如今这些人都是吴府的,她用着顺手还放心,就不信那蠢妇还敢敷衍她!
大夫人的确是慌了,来回地踱着步,因为她这几次敷衍着没有给吴氏准话。
这会儿听到守门婆子来报,吴氏气势汹汹带来了那么多的丫鬟,看样子就是找茬的,她不由地六神无主。
还是一个嬷嬷镇定地说:“大夫人不用怕!您可是府中的当家主母,吴氏还是您的儿媳妇呢。她本就不得三少爷喜爱,还不是要巴结着您这个婆母,才能在府中立足脚跟?”
大夫人被这话哄得有了自信心,人也镇定下来,大马金刀往主位上坐下来,豪迈地挥了挥手说:“去请吴氏进来吧!”
结果她姿态摆得足,吴氏在丫鬟簇拥下进来的时候,对上她那似是而非的眼睛,又有点心虚。
“见过母亲。”吴氏简单地福了福身,随意地坐在了下首,抿唇道:“多日未曾见过母亲,不知道母亲一切可好?”
言外之意,这么多天没见她,可是把她托付的事情办妥了?
大夫人面皮子一紧,继而端起了茶盏,掩饰地喝了几口,装傻充愣地说:“我好与不好,也没人在意。倒是你,今儿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芙蓉园原先的丫头婆子伺候不周吗?怎的一个也没留下,全换了?”
大夫人眼皮子浅,好歹也在齐府待了二十多年,像是大批量更换奴仆,其中可操作性的地方太多了。
尤其是她嫂嫂早上才来,她立马就换人,怎么看怎么是给吴府的人安排个正经的出身!
心里头立刻不悦了,虽然拿人手短,可吴氏若是行为触犯到齐府的利益,大夫人还是敌视的。
吴氏假笑了笑说:“母亲也别和我兜圈子了!媳妇我这段时日孝敬您的银子可不少,更不要说那些金银玉器等物什了,你总不能拿了我的好处,却不向着我?”
这话可就有意思了,就差没直接说,你不该给苏氏个教训,安我的心么?
“吴氏此话何意?”大夫人眼珠子转了转,此时此刻她灵光一闪,干脆来了个不承认!
反正那些银子她都拿去给兄长还债了,还有一些自己存了起来。
当时只她们二人,有谁给吴氏作证?
吴氏气得脸白了,这还真敢吞了不承认啊!
先不说这婆媳两个内讧,还没联手构陷苏绣儿,两个人倒是撕了起来。
萧姿听到消息的时候,深深地咋舌,感觉那吴氏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
本以为那一次的事情,她迟早要病逝,结果愣是因为其兄长,再次蹦跶了。
“你是说,大夫人的脸,都让少奶奶抓花了?”苏绣儿正在亲手给未出世的孩子缝制里衣,闻言一脸的汗颜,还有点懵,看上去可爱极了。
玉蓉笑嘻嘻地说:“可不是嘛,听说大夫人气坏了,揪住了三少奶奶的发髻不放,生生将她头发丝扯下一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