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景砚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沉默了一阵才说道：
“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你不记得了吗？”
“从楼梯上摔下来？”
苏恬愣了下，昏迷以前的种种记忆才总算慢慢回归自己的大脑。
是啊。
她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被那个女人……一把推下来了！
她想过那个女人会在近期再次对她出手，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用同样的招数在同一个地方再次推她下楼！
“你还记得摔下去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战景砚试探地问。
他不知道对于这件事情苏恬究竟知道了多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清楚自己是怎么摔下去的。
“记得。”
苏恬肯定地点了点头。
但是，她说了，他会信吗？
她双眼定定地看着他，却并没有立刻说出实情。
战景砚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一愣，“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如果我说我是被人推下楼的，你会相信我吗？”
苏恬问道。
明明，她不该把这个问题问出口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眼前对自己这般关心在乎的战景砚，她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了。
他，会相信她吗？
他会相信，是“那个女人”伤害了她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战景砚一愣，反问道。
在苏恬醒过来之前，他其实想过种种可能，他想，也许她醒来会向他哭诉，或者痛骂斥责那个“幕后黑手”，又或者她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人推下去的。
但他却没有想过，她竟然会先问：
“你相信我吗？”
见战景砚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苏恬心里或多或少的有些失望，她的眼神暗了暗，低声道：
“因为‘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不是吗？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很在乎她。而且，她看起来那么好、那么温柔，同她比较起来，我之前更是劣迹斑斑，你会相信我而去怀疑‘她’吗？”
其实，在她原本的计划里，揭发“幕后黑手”这件事情原本不该由她自己来的。
这也是她前两日为什么向战景砚开口，要求阿烈跟在她身边二十四小时随行保护她的原因。
她知道“那个女人”会对她动手。
所以她需要一个“目击证人”。
而这个人就是阿烈。
以保护为名，一直暗暗跟在她身边，才有机会“目击”真相。
可，一切都乱了。
在睁开眼睛看见战景砚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和紧张的瞬间，原计划就被她打乱了。
她无法如自己计划中那般假装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在他的面前继续装得单纯，让他从阿烈的口中探听一切真相。
她突然间很想知道，在她和“那个女人”之间，他会选择相信谁。
如果说刚刚苏恬的话还只是令战景砚有些意外，那么她此刻的这番话就可以称得上令他惊讶了，他从未想过，她会这样看待他对“那个人”的态度。
更没有想过，她竟然会认为他会在她们两人之间选择另外一个人。
“你这样……究竟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他忍不住心疼地问道。
苏恬一怔，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怀疑她而去相信“那个女人”吗？
“我不能否认，霍真真确实对我很重要。”战景砚毫不避忌地提到了霍真真的名字，“我们一起长大，她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会一味的包庇纵容毫无条件的相信她，你应该对自己更自信一点。”
刚刚在手术室门口，听到阿烈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确实有一瞬间的不相信。
但同时在他的内心更深处，却有一种“猜想得到验证”般的感觉。
那一次苏恬在酒店里被人下药，他就已经隐约有了感觉，所以他才会在事后去警告霍真真。
他疼爱她、关心她、在乎她，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希望他心目中一直以来的好妹妹突然就被毁了。
可……她终究还是做出了错事。
不可饶恕的错事。
“如果……我告诉你，我上一次从楼梯上摔下来失去孩子，也是被人推的呢？你还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苏恬试探地问道。
她不能否认，在听到战景砚说的“对自己更自信”这句话时，她的内心里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鲜活起来。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激烈欢快。
原本不敢期待的东西好像突然就变得渴求甚至贪婪起来。
可……究竟她在期待的东西是什么呢？
她好像也说不上来。
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再次将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
战景砚一震，鹰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和不能相信，“你说什么？”
她上一次摔下楼的事情……也并非意外？
“那一次，不是什么意外，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苏恬再次道。
“那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战景砚问。
如果她早一点说出这件事，那就不会有今天的“意外”发生了。
“因为我怕你不相信我，我担心我说了之后，你会觉得我只是在无中生有，借机嫁祸，挑惹是非。”
苏恬实话说道。
她重生后醒来选择隐瞒流产的实情，确实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即便说了，战景砚也不会相信。
“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你？”、
她怎么会以为他会怀疑她利用流产的事情制造是非呢？
“你不会吗？”苏恬反问，“那个时候……我还不是现在的我，我做了很多错事，经常无理取闹，也经常惹你生气，你当时不是还怀疑是我自己故意用了那样残忍的方式伤害了自己的孩子……”
“傻瓜。”然而，不等她说完，战景砚便打断了她的话，“那个时候你是胡闹了一点，我也确实怀疑你用这样残忍的手法伤害了孩子，但我从未想过你会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去伤害别人。”
她那时的种种行为确实令他反感，也令他生气，但是，他从没有怀疑过她有一颗善良的心。
她纵使再怎么胡作非为，其实也不曾真正伤害过什么人。
何况，他一直都知道，她会对他如此，对他身边的人如此，只是因为她记恨他强娶了她，害得她同齐询尘分离，并非真正的狠心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