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正要上楼，然后……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阿烈道。
从楼梯上摔下来？
又一次？
这样的巧合让战景砚不得不联想到前些日子，苏恬也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情。
那一次。
她没了孩子。
这一次。
她又会失去什么？
许久，他才沉声开口，问道：
“是意外？”
虽说是一个问句，但他的语气里却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肯定。
如果一次是意外，两次还怎么可能是意外？
他这样问，不知道是想要确认什么，还是否认什么。
“不是。”
阿烈毫不意外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一瞬间战景砚周遭的气息阴冷可怖得好似来自地狱寒川里的冰气，他双眼紧盯着面前的手术室门，但阿烈却感觉他的视线好似落在自己的脊梁骨上，叫他忍不住战栗。
“是谁？”
他低声沉沉地问道。
“是……”
阿烈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吐出了那个名字。
在他音落的瞬间，战景砚缓缓转过头来，双眼直直地看向他，刹那间，他只感觉自己好似被死神盯住了。
“阿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战景砚沉声问。
阿烈咬了下牙，肯定地道：
“知道。”
“那你知道你说出来的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吗？”
战景砚再次问道。
“知道。”
阿烈也没有犹豫地再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战景砚危险地眯起了眼眸，那一瞬间，阿烈仿佛清楚地看见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具象化变成了一把把锋利无情的剑。
他，预见了死亡。
但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门上的灯突然熄灭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战景砚周遭冷冽疯狂的杀气突然安静下来，快得好似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人的错觉。
“我太太情况怎么样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医生的面前，问道。
“战先生，您不用担心，战太太已经没有危险了，但是……”
苏恬出了这样的事情，阿烈又哪里敢只让普通的医生去救治，他早在送苏恬来之前便已经联系了医方，让他们安排了专家。
眼前的主治医生自然也是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是谁的，当然也就认出了战景砚的身份，说话的言辞语气间都透着恭敬。
只是，后半句话也吓得没敢说出口。
看战景砚这般态度，他就知道，他肯定很重视里面那位战太太。
如果让他知道了战太太的真实情况，那他……不，别说是他了，只怕他们整间医院都要受到牵连。
“但是什么？”
原听到苏恬说没事，战景砚还暗暗松了一口气，但转眼就听到了一句“但是”，他全身的神经又再次紧绷起来。
恬儿到底怎么了？
“战太太摔倒的时候撞到了腹部，子宫内壁受损，导致大出血……虽然抢救及时，但……也许会影响到战太太今后受孕的情况。”
医生尽量清晰又委婉地说道。
“你说什么？你是想告诉我，我太太以后都怀不了孩子了吗？”
战景砚恶狠狠地问道，声音里透着的冰冷就像冬日里的寒风，令在场众人不由得狠狠颤了一颤。
医生忙解释道：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有影响’。如果照料得当，要怀孕还是有可能的。”
“有可能？我要的不是有可能，是肯定！”
想到上一次失去孩子的时候，苏恬的反应，而她过后说的那些话，他根本不敢想象要怎么告诉她，她以后可能都怀不了孕这个事实。
“只不过是摔了一跤，怎么可能会子宫破裂？是你医术不精，还是危言耸听？”
虽然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但怎么会……
战景砚根本不能相信眼前医生说的话。
听到他的质问，医生吓得抖了抖，又连忙解释道：
“不，不是的，战先生，战太太她原先就有过意外小产的经历，对身体的损害本来就大。加上她这次摔倒又更好在生理期，生理期期间子宫本来就比往常时要脆弱，所以……所以才会变得这样严重。”
本来摔一跤情况是不会这么严重的，但是……种种特殊情况叠加起来，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他的诊断绝对没有问题。
救治也绝对没有问题。
这一点他必须要解释清楚，否则谁知道眼前这个跺一跺脚整个帝都要跟着抖三抖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情？
战景砚一怔，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
许久，他才沉声问道：
“她还有几层怀孕的几率？”
“这……这不好说，”医生擦了擦额角的汗，道，“战太太还很年轻，如果术后照料得当说不定恢复的情况就会很理想，那样怀孕的几率自然就高了。”
“我知道了。”
战景砚总算完全冷静下来，术后的照料，他绝对不担心。
他一定会给她最好的术后照料。
既然照料得当就可以恢复得很好，那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如果万一……
虽然这一生不能够有一个和苏恬的亲生孩子，他会感觉遗憾，但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她好好的，就好了。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我太太。”
他沉声吩咐道。
“是，是。”
医生一听，忙不迭地应道。
当苏恬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手术完的几个小时之后了。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白色，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里……是哪里？
“你醒了？”一直守在病床边的战景砚在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便察觉到了她的情况，他立刻俯身凑了过来，紧张地问道，“怎么样，你感觉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痛不痛？要不要叫医生过来？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看着他满脸的关切，和不加掩饰的紧张，苏恬忍不住一下笑了起来：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一口气问这么问题。”
而且还是各种杂乱无章的问题。
见她还会开玩笑，战景砚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些许，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问：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还好……我怎么了？”
苏恬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