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开会的乔诺忽然眼皮子一跳。
这位空降的小少爷通过四年的努力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不会再有人质疑他。
雅尔也渐渐将愈发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办,去磨砺。他再也不是那个在谈判桌上被兰瑟三言两语就能挑拨心智,害怕到颤抖的人了。
同时,温雅的“复活”也让特尔克失去了最后的一丝耐性。
四年来,兰瑟再没有从他们身上压榨出一丝甜头,势头隐隐有下滑之势,再也不敢像过去那样轻易向特尔克叫板。
兰瑟期间当然也想过去找温雅,从他这个“可怜的妹妹”下手,可惜,人被艾伦保护得极好,他硬是很多次连人都见不到。
前段时间,不胜其扰的温雅直接放言:“你的妹妹早就死在了十六年前。以后别来找我了,否则,艾斯集团也该有我的一份。”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按道理,艾斯集团的确该有她的一份,只是她不屑去要而已。而兰瑟果然投鼠忌器,撕破脸后,再也不敢轻易去找温雅了,生怕自己这个妹妹来抢夺自己东西。
……
下属注意到乔诺微变的表情,以为是自己哪里没做对,停了下来局促问道:“总裁,是有哪里不对吗?”
他闻言按了按跳动的眼皮子,表情不变,淡淡道:“没有,继续。”
越拉越有威仪了。
会议室外的克兰斯悄悄住足,这些年她是亲眼看着这个玩世不恭的弟弟一步步变成现在的成熟模样的。即使是不善表达感情的她心里也难免涌出感慨。
“璃带给我们家的改变太多了……”
包括自己,也被她改变了。
真是,神奇的存在。
这时,雅尔打来电话:“情况怎么样?”
“很好。”克兰斯看着乔诺,向来严苛的脸上勾起转瞬的弧度,“迎刃有余,这几年来他做得越来越好了。”从下属战战兢兢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是吗。”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寡淡,突然话锋一转,“克兰斯,这几年来你做得也很好。”
话落,克兰斯一愣,再一回神电话已经被挂了——
这是母亲少有的,直白的夸赞。
大厦窗外是艳阳高照,云卷云舒,飞鸟成群掠过。
克兰斯微微仰首,一阵风吹来,虽然有些冷,心却是前所未有的炙热。
四年了啊。
……
四年了。
工作狂魔艾伦·特尔克四年来第无数次翘班休假,众人的经历从最初的震惊已经变成了现在的麻木,院长甚至是看都懒得看直接批了。
反正这人他管不住,也不敢管。
元熙常常用华语嘲讽他:“哈哈哈你这是老房子着火了!”他听不懂,但也不妨碍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向来我行我素的艾伦丝毫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目光,依旧换了衣服便直奔附近的小花店。
对面,不大不小的门面装修得很温馨,店长拿着花对每一个人都笑得温柔透彻。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皱眉走了过去。
温雅看也不看,“你又过来做什么?没工作吗?”就差直接问你怎么那么闲了。
“我想过来看看。”
“哦。”她敷衍地应了一声,将花洒递给他,“既然没事,那就帮我给花浇水吧。”
“……”
敢这么使唤艾伦·特尔克的人也就只有温雅了,偏偏他甘之如饴,最后任劳任怨地干起活来。
路过的同事见了也习以为常,不再惊掉下巴,甚至和他打了声招呼。
这几年可以说是特尔克家族活得最像“人”的时候,和江亦忱对比之下简直是两个极端。
……
华国,A市。
张妈被万分狼狈地带回老宅。
这个她四年中做梦都想回去,待过半辈子的地方和记忆中江亦忱父母刚去世时的气氛十分相似,可终于如愿以偿的她并不高兴。
“先生……”
刚开口,便被人狠狠摁在地上。
江亦忱翘着腿,高坐在椅子上,眼含阴翳,冷冷看着地上的人,沉默许久才开口:“张妈,知罪吗?”
知罪?
罪?
说别的她或许还会不顾形象地求饶,但这罪,她是绝不会认的!张妈咬牙,“叶璃杀了老爷子,我是在为他报仇——”
“你真当我死了不成?”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江亦忱腾地起身,站到她面前。张妈入目的便是十分考究的黑皮鞋,上面有刺骨的刀落下:“我身为爷爷唯一的亲人还没死,轮得到你来自作主张?”
她颤抖着唇瓣:“我只是……”
虽然去沈家之前她就料到了后果,也如她所说杀完人她也会跟着自尽,可现在她却被先生带回去了,求死不能……
上面又传来更冷,更锋利的声音:“伤不了白庭宇便只能全部发泄在一个被利用抛弃的棋子上。”声音渐缓,“果然是个废物。”
下一秒,她便感受到从肩胛处传来的剧痛,身体也被踹翻。
紧随其来的是一声声爆喝,仿佛绝境之人那点微末的挣扎也被人残忍打碎了。
“原本我还可以拖下去,可你竟然差点害了璃璃!你让我怎么再有脸?”
“你差点伤了她!”
江亦忱脸上再也掩盖不住暴戾,声音却带有微微的后怕:“张妈,你怎么敢?”
“先生,您不要再被那个女人所蒙蔽了——”
“够了!”
他冷冷喝断,突然就疲累了,捂着额:“你我都明知道爷爷不想伤害她……”
比起张妈,他甚至更罪不可赦。
管家硬着头皮上前:“那先生……?”
江亦忱眼神恢复平静,挥了挥手,最后只说:“哪只手伤害过夫人,就废了哪只手吧。然后在老宅里找个僻静的地方关着吧。”
话落,张妈猛地抬头:“不要!先生,求求您直接杀了我吧!”
废去双手,她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江亦忱微微侧首,眼含讥诮与残忍:“你以为犯下错一死了之就完了?如果真的可以,我早就去死了,还轮得到你?张妈,你只配和我一起在这里赎罪。”
“拖下去。”
对自己都狠的人,又怎么会对别人心慈手软呢?张妈只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上涌,她竟然天真地以为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她至少能有个痛快,可谁知,这又是另一个痛苦的开始……眼中渐渐弥漫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