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湉插在两人中间，她这个暴脾气早就想爆发了，明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但她还是没忍住说：“别人离婚，民政局走一遭也就完了，你们这是要在阎罗王面前走一遭才行。离个婚意外横生，”她的声音万分诚恳，言辞灼灼，“你就离了行不行？执着个什么劲儿？都四年了，靠一张结婚证真要能让人回心转意早就皆大欢喜了好吗！”
她的话可谓是把江亦忱最后一层强撑的面纱给扯了下来，深深刺激到他最柔软的心脏。他脸色惨白，“我们一定要走到那一步吗？”
一错不错地看着叶璃。
后者现在当然没有好脾气，冷冷道：“我们早就该这样了。”
如果不是他故意拖延，早就离婚了。
话落，是死一般的沉寂。
眼中有光彻底熄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亦忱才沉沉道：“我知道了。”整个人不复意气风发。说完，转身，脚下却狼狈地一个踉跄。
张妈也被他的人强行带走。
叶璃蹙眉：“我信不过他。张妈必须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
身后的律师微微颔首：“是，莫小姐。”
“好啦，别在门外站着了。”
沈歆湉一把揽着叶璃，想要拥着人进去，后者却忽然顿住了，微微侧首，眸光冷冽：“今天的事情没必要告诉父亲他们，平白让人担心，懂吗？”
众人面面相觑。
叶璃的眸光更冷，轻缓吐出：“嗯？”
猫一样凌厉的竖瞳缓缓扫过众人，无形的压力弥散开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律师心想看着年轻果然不愧是元熙的种，这气势真是虎父无犬子！
见威慑得差不多了，她这才收敛，淡淡吩咐：“再派点律师过来。”顿了顿，“用父亲的私人飞机送过来。”
这件事比她想得还要棘手，不管有没有用，再来点人总能多一个人想办法。
再不济，车轮战也要搞死他们。
说完，这才跟沈歆湉进去。
刚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地询问今天到底什么个情况。叶璃老实说了，后者张大了嘴巴，不知道是该感叹她的大胆还是江亦忱的狼狈。最后复杂道：“你……真把饭菜乎他一脸？得，你以后还是少靠近江亦忱吧，总觉得你俩碰上准没好事。”
“这一天，过得也忒凶险了！”
叶璃耸耸肩：“我和他早就没有以后了。”
“你们还真是冤家。”
“我们是从一开始就错得彻底。”
沈歆湉有些怪异地看着她：“你现在倒是看得开了。”之前被囚禁的时候能看得这么开也不至于自我折磨那么久了。
“上天怜悯，我现在拥有了更多，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叶璃眉宇冷淡。
她赞同：“你说得对，男人嘛，就是贱得慌。拥有时不珍惜，作没了就开始要死要活了。”顿了顿，想起什么，忽然有些欲言又止，“其实……”
叶璃掀起眼皮子，“嗯？”
沈歆湉憋了又憋，最后没憋住，叹了口气：“一码归一码。这些年，你不在的时候，他也是真的不好过。”她一个熟知内情的外人看了都有些心悸，可见是真的很难过了。
“所以？”
“没所以，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气氛，但没忍住。”
叶璃闻言挑眉，“你可不是这么纠结的人。”
“也不算纠结，只是看得越清楚就越觉得人真的是很矛盾的。”
沈歆湉仰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忽然话锋一转，“江亦忱虽然有错在先，完了还死咬着你不放，我看着可恶，但你今天的话哪怕是我一个外人听了也觉得伤人至极。”顿了顿，又重复，“这些年，他也是真的不好过。”
她静静听着，目光无波无澜，仿佛那些人事与自己毫无关系。
沈歆湉斜睨她，忽然觉得好笑：“璃璃啊璃璃，你一贯冷静，自持风度，面对江亦忱却一再破例。无论是发泄一样的台词还是几度失控的情绪，那都不是你的作风。”
“承认吧，江亦忱对你来说，终究是不一样的。”
叶璃蹙眉，“没什么不一样，终究只会是陌路人而已。”
她自顾自说下去：“就像我和之宁一样。有他在前，我又怎么会将就后面的人？就算离婚，不在一起，厌恶他，憎恨他，但有些人有些感情它就是不一样的。遇到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下意识想到的也是那个人，有时候也会觉得可怕，因为有那么一个人竟然渗透到我的生命至斯。”
“你今天这么感性，是因为我打扰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吗？”叶璃凉凉道。
为了方便许久未见的两姐妹叙旧，沈歆湉特意把胡之宁给赶走了。
她闻言一下子又笑嘻嘻起来：“你不想听我不说不就完了吗？我又不是想劝和你们，就感概下咱们姐妹俩相似的境遇嘛。”
……
此时，法国。
元熙集团律师团队接到叶璃的要求第一时间给元熙打了电话，请求确认。
那时他正在逗弄自己的宝贝孙子，闻言皱眉：“还要人？事情太棘手，没处理好？”
“……的确有点棘手。”
“废物！”
“……”
元熙还想骂，却垂眸正好对上团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涌上来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上，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要人是吧？你们随便调，别着急，慢慢来。”
律师：“……？？”
什么毛病？
元熙按耐住脾气，心想在孙子面前可不能丢了形象，装模作样地又安抚了几句后才火速挂了电话。
团子看准时机，软绵绵地问：“怎么啦叔叔？”
“没什么，你妈咪那边要点人。”
“很急嘛？”
元熙笑得像只开屏的花孔雀：“不急，等会儿直接坐叔叔的私人飞机就过去了。”
那是法国飞至华国的专用飞机，当初还是为了方便去见囡囡时买的。
团子歪着脑袋，似乎不解什么是“私人飞机”，眨巴眨巴眼，忽然困意上涌，一副毫不关心那件事的模样，揉了揉眼睛：“团子好困……”
“那叔叔送团子去睡觉觉？”
“不要，”他义正言辞地拒绝，“团子是大孩子了，不要叔叔送。”
说完，迈着小腿哒哒地跑了。
……
没有人看见，登机时，一道小小的身影趁机钻了上去。